第一章
板上的死鱼。
或许她只有恍惚时望着我才充满爱，可我觉着那时她都不是在看我，她是在看别人，或许是哥哥，或许是阿爹，或许是江婉月。
“你要嫁人了。
阿娘的声音低下去，沙哑沉闷，带着微微的哭腔，无能为力的颓唐。
我起身跪在她的膝下，垂着头给她认错，抵着她的膝盖作乖小孩“阿娘，不是我，不是我想离开你。
“婉婉，婉婉。
阿娘终于哭出了声，她本就体弱，小鹿呜咽般，好像天都要塌了，泪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滴落在我的脸上。
“别离开阿娘，阿娘舍不得你。
她抱着我，用尽全力抱着我。
以往甚至有些不怒自威的阿娘突然变成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依赖着我，我抬眼看她，她忽而年轻许多，脸上的皱纹和苦楚在迷蒙中化去，泪眼婆娑，像阿爹书房画上的女子，年少青涩。
“是阿爹，是阿爹分开我和阿娘。
我魔怔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阿娘闻言激动起来，她哭的好伤心，看着我时她眼里全是愧疚。
我不知道她愧疚什么，也不清楚她对谁愧疚，可能是我，想到这个可能我就满心欢喜，我紧抱着她，就像她抱紧我一样。
或许她爱我。
“婉婉，婉婉，是阿娘对不起你。
“是阿娘没用，劝不住你阿爹。
“阿娘从没想过让你孤身一人嫁去。
阿娘已经神智不清了，甚至都没有看清她膝下的是谁，她的记忆停留在了过去，她愧疚的不是我。
我沉闷不语，连哭声都凝固，心脏被冻成了石头，我应该是想得到的，但我看着她的样子，心底竟生出期许来。
我嗤笑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手脚麻木的看着她哭，看着她愧疚，看着她晕厥。
那群嬷嬷冲进来时，阿娘已然躺在床上，我坐在床脚，流着泪同她们说“阿娘睡下了。
我又一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蚂蚁窝被我捣毁，我知道，阿娘时日无多。
没有想象中的悲泣，痛苦，不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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