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姐姐被选中做了太子妃，红妆十里，凤冠霞帔，好不热闹。
这些都是外人看到的风光罢了。
我看到了什么呢，阿兄舍不得一胎双生，从未分离的妹妹入宫，在祠堂跪了一夜求祖宗保佑姐姐余生顺遂。
母亲哭了一夜，第二日眼眶红肿无法见客，抱着姐姐请她万万想得开，要守礼，要谨慎，要平安。
我爹只是在房顶看了一夜的月亮，但那夜无月，孤星高悬。
原本姐姐并非太子妃人选，镇国公府大长公主生的阿昭郡主才是太子妃的既定人选。
可是世事无常，镇国公府朝夕之间就垮了。
镇国公被下狱，说是通敌，说是叛国，总之进去不久人就没了。
大长公主吞金自杀，圣上怜之，保留了阿昭郡主的封号爵位，却把赐婚的诏书送给了丞相府。
姐姐出嫁前夕，我进了她的门，她平静地坐在床头，无声无息地发呆。
“阿姐，你不想去，我带你走。
她摇头，“栎栎，如果我能像你这样长大该多好，可我是相府大小姐啊，怎么能像你那样长大呢？
她摇着头，一族性命，哪能任性呢？
我得不到的母亲的关怀，与她而言，也许只是爱的枷锁吧。
第二天婚仪照常，苏无垠请了假来吃席，那天他被长辈们哄着吃了酒，夜里翻墙过来的时候还带着酒气。
“栎栎，赵栎，我要娶你，等你及笄，我就来娶你，我们骑着毛驴去塞外，去江南，好不好？
我要他立字为据，签字画押。
他站都站不稳，还是坚持给我立了字据，红着一张脸，满眼星星。
我抱着那张字据，美了一个晚上，盼了一个晚上。
十三岁生辰，原本是应该盛大而热闹的。
京都风俗，十三岁生辰，无论男女，因是第一个本命年，都要邀请亲朋，祭祀祖先，便是平头的百姓也是要买几两肉庆祝的。
但我娘进了宫陪着怀孕的长姐，自是无暇操持的。
我生在腊月寒冬，大雪封山，苏无垠被困在书院赶不回来，我的生辰被默契地遗忘了。
那一天是宋潜生陪着我过的。
他支起汤锅来，架起铁盘，烧起炉架，为我炙烤羊肉。
他一边照看怀中的孩子，一边为我舀汤夹肉，原本应当是慌乱的，可他却好像游刃有余。
他抬起酒杯，杯中浊酒印着他的脸庞，模模糊糊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