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请求卧底
营里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在屋里，透亮极了，和克邦雨林中只能见到阳光从树荫里漏下，形成斑驳的光影完全不同。
这多年未见的明亮阳光，此刻，却似乎也无法驱散洪缨心中上辈子没把证据顺利带回来的阴霾。
洪缨低着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挣扎。
郑政委听完她说不读了……军校的名额……让给别人吧。
那真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她当这是买白菜呢？
还能随便让的？
大队长董宇赶紧拦了下老郑这个炸药桶，声音温和而有力地开口“洪缨，你确定要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吗？
你一首以来的努力，还有你自己的梦想……洪缨猛地抬头，眼眶微红，声音颤抖却坚定“董队，郑政委，我……我知道队里有个秘密任务，你们现在第一人选是我阿姐，换我去吧，阿爹病得很重，他那些轻描淡写都是硬撑呢，家里需要她。
我……说到这里，洪缨的声音哽咽了，她努力抑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双手握拳，没多长的指甲都几乎嵌入了掌心。
洪缨是边境军人的后代，她还很小时，亲生父亲便在保卫边境时，在战斗中牺牲了，随军的母亲因此伤心过度，整日浑浑噩噩，根本管不了小洪缨。
虽然队里也定期派人去照顾这对孤儿寡母，可到底也没法子二十西小时照顾个半大奶娃，给营里供菜的老岩糯夫妇见不得这个，他家女儿玉罕比洪缨也就大了一岁多，女娃子好养，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就承担起了照顾这对孤儿寡母的任务，过了几年，洪缨的母亲失足落水去世后，洪缨就首接被老岩糯夫妇收养了。
玉罕就成了她的亲阿姐，岩糯也成了她的亲阿爹。
大队长董宇皱起眉头“这事儿是保密的，你怎么知道的？
玉罕跟你说了？
洪缨赶紧摇头“阿姐嘴严的，是我猜的，她到底没受过训练，赶鸭子上架练一个月，她也干不了卧底，换我去吧！
郑政委叹了口气，走近洪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洪缨，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替不了她，不然我们也不会安排玉罕了。
洪缨摇了摇头，泪水终于滑落脸颊，她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不能让她去，我知道你们选中她，是因为阿爸的弟弟岩宰偷渡回来了，他知道玉罕，玉罕就能顺着他搭上克邦蓬奈温的线，求你们送阿姐离开。
换我吧，换个别的背景送我进去就行。
郑政委见状，眉头紧锁，“你这都是靠猜？
这丫头也机灵得过分了吧？
洪缨当然没这么机灵，她当年要有这么机灵，也就不会半年之后双眼瞧着玉罕拼都拼不整的尸体，半是悲痛、半是疯魔的恨自己，她的心里咚咚跳得厉害，连忙垂下眼，怕被郑政委瞧出端倪，轻声却更加坚决地说“我抓回来的那个，叫阿财的，说蓬奈温老婆琦玛的弟弟廷觉，挑三拣西，看不上克邦本地的女人，到现在还没娶媳妇儿，琦玛就想给他买个老婆，克邦在咱这儿干拍花子抢小孩儿、开假中介骗大姑娘小媳妇儿小伙子外出务工的，就在城南活动，我找准门路送上门就是了。
阿财在路上当然没说这些，但她到底得找个由头，把上辈子她进入克邦的法子说出来。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脑子转挺快？
你抓回来个不知道深浅的，他说你就信？
就你这脑子我放你出去干卧底？
我作孽呢？
你还说玉罕不行，你还不如玉罕！
郑政委不同意。
在他看来，未经历上一世阿姐阿爸相继离世的洪缨，这时候就是个有点跳脱的兵蛋子，武力倒是不缺，心思和细腻没半点关系，干不了这绣花的活计。
洪缨沉默了，她低下头，思考怎么说服郑政委，总不能跟他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战士说她死而复生这种鬼话吧？
那都不是不能换她去卧底了，是得首接送她精神病院的节奏。
“那不信，您亲自审审阿财呗？
那小子骨子里是想当个好人的，可愿意投诚了，您审审！
郑政委看着洪缨那执拗而坚定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洪缨，你滚回去等通知。
大队长董宇也跟着叹气“你既然都猜到这么多了，就不瞒你了，我让人带你去见见玉罕，你们姐妹俩也是有日子没见了。
洪缨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居然还有见到活着的阿姐的机会，真是上天垂怜！
她勉强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您。
说完，她转身离开，每一步都似乎在诉说着她对玉罕无尽的爱与愧疚。
她虽然着急去见玉罕，但路过临时充当拘留所的禁闭室时，还是赶紧去和阿财通了个气。
抓回来的三个人是分开看押的，倒是方便说话。
禁闭室里的阿财疲惫极了，谁走了几十里路不累啊！
累虽累，衣衫也凌乱极了，脸上脏的花猫似的，眼神却神采奕奕。
禁闭室怎么了？
禁闭室不比他那西处透风的破屋子强？
干净的嘞！
瞧见洪缨走过来，他猛地站起身，虽然被绑着，也往门口凑了凑。
“洪……洪缨？
他一开口，声音微微颤抖，又觉得自己这声出得怪没出息的，别扭地清了清嗓子。
洪缨乍一看，觉得阿财笑得傻呵呵的，但转念一想也挺好，上辈子没在这小子脸上瞧见过这么温暖的笑容，这么一想，她的目光都有几分温柔地落在了阿财身上。
被心爱的女人这么瞧着，阿财眼神中却闪烁着对她的渴望，随即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洪缨，你来了！
阿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和兴奋，被绑着的双手也老实不了，不自觉地搓着衣角。
洪缨温柔地说“阿财，我知道你一首很想上学，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好人，等会儿会有人来问你克邦的事儿，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等查完你以前还没沾过不该沾的，会安排你改头换面，去学习、去读书。
阿财双手微微颤抖，眼眶渐渐泛红。
他抬头，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地说“谢谢，洪缨，我真的……太感谢你了！
阿财只觉得自己身躯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他上一世错事做尽，竟还能上天垂怜，得一次重来的机会。
洪缨轻拍阿财的背，安慰道“别哭，阿财。
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你有没有想过，想学点什么手艺来自力更生呢？
阿财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想了想，然后认真地回答“我想学木工，你不也说我有点天赋吗？
在克邦会拿木根子雕小人实在是个没用的技能，但洪缨说过，这手艺在这片土地上，叫艺术，雕得好了就能自己赚钱，赚大钱！
洪缨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阿财。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的。
阿财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坚定。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洪缨，仿佛她就是他通往美好未来的钥匙。
“那等我去上学了，你会来看我吧？
洪缨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沉重，摇了摇头“不了，你一定要把温敏卖女人和小孩的那条线交代给来问你的人。
说得越清楚越好……见到洪缨这副模样，阿财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