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哭诉自己太瘦被人说生不了。
婆婆为了出这口气，把猪吃的饲料做成粽子给她吃。
我极力阻止。
“这些都是增肥激素，人吃了会伤身体！”
婆婆瞪我。
“都是粮食，还能吃坏人？你就是嫉妒她，不想让她怀孕！”
我两手一摊，随她们去。
端午将至，村里为了鼓励多生多育，特地搞了一个有奖竞赛。
奖品丰厚，参与者至少能拿一份礼物。
条件只有一个：只有孕妇才能参加。
我和妯娌都不满足条件。
我有两个女儿，已经上学。
妯娌至今未孕。
外人都说，妯娌是因为太瘦了才怀不上孩子。
气得她连吃了一个月的猪蹄子，就想赶在端午前怀上孩子。
我替她做饭给她煲汤，忙得跟个老妈子一样。
到头来。
婆婆责怪我手艺不好，怎么养都没把妯娌养胖。
我反驳她：“我做的是饭，又不是生子药，怀不上来怪我？”
“饭是你做的，不怪你怪谁？”
自那天起，婆婆就不让我做妯娌的饭了。
她说她亲自掌厨，让我好好瞧一瞧。
我以为是什么新鲜玩意，原来是粽子。
婆婆说：“糯米养人，这用不着十天半个月，妙妙就能胖十斤，怀上娃儿是迟早的事儿。”
我看她往糯米里倒了一把疑似猪饲料的东西，就抓起来闻了闻，还真是。
婆婆没否认，还得意地给我科普：“这是我跟隔壁养猪的老板买来的，他说他家的猪吃了，一个星期就能胖十斤！管用！”
我无语地笑了：“妈呀，这是母猪激素！是猪吃了长肉的！不是给人吃的！”
婆婆理直气壮：“既然是长肉的就对了！猪吃了没事，人怎么就不能吃了？无知！”
“这能一样吗？反正不能吃，吃了身体要坏掉的。”
说着，我立刻就抓起那些糯米要扔掉。
妯娌走过来一把夺过去，冷眼剜我。
“林笑笑，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了，你就是不想我怀孕吧！”
我气笑了，还没说话呢，就被婆婆斥责。
“歹毒的东西，你生不出儿子就不让别人生了？我说妙妙为什么总是怀不上，原来是你在暗中动手脚！”
我委屈极了。
“我怎么就动手脚了？”
“饭菜都是你做的，你不动手脚我怎么会怀不上？”妯娌怒斥。
婆婆赶紧把糯米抢回去。
横我一眼就说：“你啊你，嫉妒心真强，这个端午的粽子你别吃了！”
我一口气憋在胸口，有口难言。
2
我书读得不多。
从小，爸妈就教育我要以和为贵。
还跟我说，在农村，必须要生个儿子。
这些念头在我脑子里扎根，成了一种执念。
连续生下两个女儿后，我直到现在也没再怀上。
因此，我对婆家始终怀有一份亏欠。
也因此，我主动来包揽家里的大小事儿，对妯娌事事忍让。
我以为，我付出这么多，至少会赢得她们的尊重。
到头来，尊重是没有半分，瞧不起倒是真真的。
既然这样，我也不必热脸贴人冷屁股了。
从这天起，我就下定决心对婆婆和妯娌的事儿一概不管。
婆婆继续给妯娌做激素粽子。
妯娌每次都吃好几个，吃完还要来我门前晃悠。
我女儿放学回来，多看了两眼那些粽子。
就被她们斥责。
“再看也不是你们的！”
我女儿说：“我才不吃呢，我妈妈说里面有母猪激素，是毒药。”
“婶子，我劝你也别吃了吧。”
妯娌听了这话立马就黑脸了。
骂我女儿：“你怎么跟你妈一个德行？你是怕我生了小弟弟出来，抢你的东西吧。”
婆婆赶紧搭话：“妙妙，别生气，一个不值钱的丫头，能抢什么啊，家里的好东西，我都留给我孙子。”
两人相视一笑。
妯娌站起来，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抚摸肚子，像是怀孕的姿态。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妯娌确实丰润了许多。
如此过了七天之后，我良心上过不去，还是打算继续阻止。
我让村医打电话给小叔子。
没想到，小叔子听完之后没有去劝他们，而是打给我。
“大嫂，我说你嫉妒心也忒强了吧，我老婆不就是多吃了两个粽子吗？你至于找找村医恐吓我吗？我告诉你，我虽然是小学毕业，但也不是傻的，饲料是粮食，吃不坏人！你别来离间我们了！”
老公劝我别管。
我的心也死了，当天就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住。
就怕他们在饭菜也下了母猪激素。
住了有两天后，妯娌给我发来好几张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炫耀她圆润的肚子和脸蛋。
还给我留言：你就在娘家永远住着吧，家产全是我的了。
娘家妈劝我回去，毕竟在娘家住不是长久之计。
我冷静下来后，决定回去，大不了我另起炉灶。
搬回去的时候，我傻眼了。
我的房间被婆婆腾出来给妯娌当婴儿房了。
被我质问时，她冷眼看我。
“房子我爱给谁就给谁，你们爱去哪里住就去哪里住，生不出儿子的货色，没资格跟我讲话！”
3
家里的房子是我嫁过来之前，老公和小叔子他们一起建起来的。
我们两家，一家分两个房间。
如今，我的主卧被婆婆挪去做婴儿房，只剩下女儿的小房间。
母女三人，根本就挤不下。
妯娌扶着腰走到我面前炫耀。
“想要住大房子就生儿子呗，生不出儿子怪谁呀。”
我看她那肚子的形状，肉是有的，就是耷拉着，像赘肉。
“你确定你真怀了？”
她冷哼：“不然你以为我假孕骗你啊？”
我劝她：“你还是去医院检查再说吧，就算是怀孕了，也没那么快显肚子的。”
妯娌跺脚，把婆婆吆喝出来。
婆婆跑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只没包好的粽子。
一眼看过去，糯米不见几粒，却兜满了母猪饲料。
婆婆冲我吼：“妙妙怎么不是怀孕了？她吐了，胃口还很大，浑身乏力爱睡觉，这就是坏了的症状！”
我忍不住说：“也有可能是生病了。”
“我呸！”
妯娌眼睛里喷火：“你这妒妇！自己生不了就诅咒别人生病！你病了死了我都不会病！”
婆婆也帮腔，上来推我肩膀。
“你咒她病就是咒我孙子病，你看我能不能饶了你！”
说罢，她直接用手里的粽子砸我脸上。
饲料的味道令我作呕。
我气哭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公常年在外地做工地，一时回不来。
我给他打电话诉说情况。
没想到婆婆是个两面派，一面答应老公会把房子腾出来刚给我。
转头就泼我一脸盆的水，警告我不许打报告。
我默默录下她的泼水的画面，发给老公看。
母子俩为此大吵了一架。
最后婆婆使出头疼的绝招，封死了老公的嘴巴。
老公只好转钱给我，让我去外面租房子暂时住一住。
“妈期盼孙子期盼太久了，她现在都疯魔了，既然她们要折腾，就随她们去，你去外面找个房子住，眼不见心不烦。”
正好，我在这里也呆腻了。
当天，我就在村里租了个自建房住。
房子又大又宽敞，足够我们娘仨住。
孩子都上学了，我空闲时间多。
从前，我这些时间都用来打理家事。
现在，我闲下来了，就去镇上的工厂里做点流水线。
一个月也能赚个两千多。
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一周。
快到我女儿生日了，我特地请了一天的假，在家里杀鸡宰鸭做蛋糕。
所有东西都备好之后，我就出门去接女儿放学。
女儿邀请了许多同学来家里庆生，问我有没有准备好东西。
我拍胸脯笑道：“放心吧，妈准备了可多吃的了，足够你们全班吃喝！”
回到家时，我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大门的锁头被砸烂了，里面吵吵闹闹的，听起来至少有十个人！
我以为遭贼了，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婆婆从里面出来。
婆婆拉开门时，我们刚好看到妯娌捧着我给女儿准备的蛋糕，大快朵颐地吃。
4
桌上的菜肴也全都遭殃，没有一盘是完好的。
妯娌一边吃蛋糕一边跟牌友摸麻将。
见我回来，淡淡地瞥我一眼。
“接个孩子这么磨蹭，赶紧去给我们再抄一盘菜！”
她的牌友也笑嘻嘻地道：“是啊嫂子，你的手艺可好了，我还以为吃不到了呢。”
他们笑嘻嘻，我的女儿却在偷偷抹泪。
我气炸了，质问他们：“你们闯入我的家，吃我的东西，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啊？”
婆婆怒斥：“你的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房子是用我儿子的钱租的！我还没死呢！这个家的事情就是我说了算！”
妯娌笑眯眯地扔出一张幺鸡，轻飘飘地说：“是啊大嫂，妈都还在呢，你就想做这个家的主了？也太不孝了吧。”
我走过去，抢回蛋糕。
“这些东西都是我给我女儿庆生用的！你们吃了，她同学一会儿来了吃什么？”
妯娌扭头冲婆婆瘪嘴掉眼泪：“妈，你看她啊……”
婆婆立即就把蛋糕夺过去。
“你女儿过生日算什么，我孙子才是正经事儿！妙妙说她饿了，想喝你做的鸡汤！我这才过来看看。”
婆婆越说越凶狠：“结果还真让我抓到了，你居然躲起来吃独食！这样的好东西，你一个只会生女儿的不配吃！”
我对她们也付出过真心，这一刻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我张了张嘴，发现许多话到嘴边竟觉得说出来只是无力。
半晌，我气笑了，问她：“你怎么知道，怀的一定是儿子？”
婆婆哼了声：“我两胎生得都是儿子，对生儿子的胎最熟悉了，妙妙现在怀孕的症状跟我那时候一模一样，就连肚子的形状也一样，绝对是儿子！”
妯娌配合着婆婆的话，站起来，炫耀她隆起的小腹。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大家都看到她肚子上圆润的弧度。
她的牌友捧着她，一个个都说一定是儿子。
“嫂子，你就被羡慕了吧，有些人就是生儿子的命，你把妙妙伺候好了，将来她儿子长大了，会给你养老的。”有人打趣。
婆婆接话：“就是！全家都指着我孙子呢，这女人不开窍，处处跟妙妙对着干，不知道这是在自断后路！”
妯娌默默地笑着。
其他人，全都用蔑视的眼神看着我。
这一刻，我决定好好地，出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