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三皇子自幼相识,两情相悦。
全京城都在传沈家小姐与三皇子的佳话,只待来日成亲,琴瑟和鸣。
却不料,这一日终未等来。
三皇子举兵造反,弑父篡位。
连同我的父亲,当朝丞相一并砍杀。
两年后,一道圣旨下来。
我穿上嫁衣,提着裙摆入了偏僻小苑。
在污秽不堪的角落里找着了要嫁之人。
殿下,此后,臣女便是你的妻了。
01.两年前,三皇子楚轩弑父篡位,将病秧子兄长太子囚于寒清宫中。
两年后,太子楚玦发了高烧,没死在寒清宫,却烧坏了脑子。
楚轩命侍卫将人带出丢进京城一处偏僻府宅中,每日看管,随意打骂羞辱。
楚玦烧坏脑子后变得痴傻,被打疼了也不会叫,只会抱头逃窜。
每日的吃食不过是从畜生那抢来的剩食,腐烂发臭,不是人吃的东西。
负责送饭的小厮闻着味便欲作呕,啐一口扔在地上,让他自己捡来吃。
我提着嫁衣裙摆踏入屋中时,闻着的便是一股子酸臭味。
但并不是不能忍受。
有什么是忍受不了的?
只教那人千刀万剐了去,如今经历的,都不算什么。
抬眸在屋子扫视一圈,目光最终停在角落里那团身影上。
我放下裙摆,抬步过去,停在蹲地上抱头瑟缩的人身前,福身道: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之位早已废掉,这般叫法自是不妥。
不过若能让宫里那位不舒坦,怎么叫都随我意。
闻声,那人身子微微抖动,往角落更深处缩去。
模样怕极。
屋子在今早被下人特意打扫过,但扫得并不仔细,角落的脏物还在,发出阵阵恶臭。
仔细一瞧,原是腐烂发霉的饭食。
他整日便是吃这些过活。
心里说不上是何种滋味。
我蹲下去,耐着性子叫人出来。
好生哄了半日,楚玦终于肯抬起头来。
他脸上脏污不堪,看不清原先样貌,不过单从五官上来看,倒是生得精致。
似是好奇我身上的这套衣裳,他正呆眼看着。
我微微一笑,殿下,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妻子了。
安静许久,他慢慢朝我伸出手,那手上是同样的脏污,但我没有躲开。
楚玦用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张嘴沙哑地、一字一顿道:别、哭。
我摸了把脸,竟是碰到了一手的湿热。
02.与心爱之人洞房花烛夜,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年少时我不会想到,真到了这一天,帐中人却已不是当初心上人。
房中一切污秽不堪,我置身其中,与痴傻太子行云雨之事,夫妻之实。
结束后楚玦躺于身侧鼾声渐起,我却一夜无眠。
翌日,我从院子里打水将屋子里里外外擦了个遍,又到灶房中烧水,倒满浴桶,去叫楚玦过来沐浴净身。
楚玦仍是躲在阴暗角落中,双手死死攥着一枚玉佩。
凑近才看清,那是昨夜他从我身上取走的。
这玉佩是楚轩的东西。
我问他:殿下喜欢?
楚玦只把东西抓得更紧,默不作声。
他不出声,我便当他喜欢,那便送给殿下吧。
原本,我是想在取楚轩性命之前,一并还给他的。
现在时机还未成熟,留在身边看了也只教人心生不快,倒不如先让他拿去。
楚玦将东西死死握紧着,嘴里喃喃:我……我的。
我伸手过去抚摸他凌乱的发,嗯,殿下的。
我的……呢喃了句,他猛地甩开我的手,爬起来跑离了房间。
本是想叫人沐浴,这下倒也不用麻烦了。
出了屋,抬头只见远空乌云密布,燕子盘旋,是风雨欲来之兆。
一丫鬟从长廊另一头过来,手里提着饭桶,踏步至跟前,福身行礼。
见过夫人。
这是随我出嫁的丫鬟,唤紫鸢。
母亲当年亲自为我挑选的婢女。
去岁母亲因思念成疾,又不慎染了风寒,就这么去了,整个沈府,只剩下我同紫鸢。
如今主仆到了此地,沈府便是成了座废宅。
紫鸢带过来的都是新鲜吃食,一一摆上桌时瞧见我脖子上的痕迹,杏眼登时瞪圆了。
我拢过衣襟,将暧昧痕迹遮挡,无事,你去将殿下叫来用膳。
紫鸢欲言又止,转身出了门,把灰头土脸的人带回来后,又是一番欲言又止。
昨儿她还未见着楚玦的面,大抵不知道太子原是这样一副模样。
不知想到什么,这丫头脸色铁青,袖下的手早已攥成拳。
我将楚玦拉过来坐好,淡声吩咐:紫鸢,你先退下吧。
紫鸢走前视线从我锁骨上扫过,步子比往日急了些,似有愤怒在里边。
我装作不知,为楚玦添置米饭。
楚玦这两年来估摸没吃到好的东西,一顿饭叫他吃得狼吞虎咽,模样如同街边多日未进食的乞丐。
乞丐或是比他还要体面上两三分。
我放下碗筷,静静看着他。
要楚轩死,或许他才是那个最好的利器。
可用他将楚轩引出宫,待有机会接近楚轩,我必能取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