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的泪大滴大滴的滑落,抱着我已经渐凉的尸体,哀嚎哭叫。
此刻他再不是那个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失去爱人的凡人。
婉婉…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萧泽紧紧抱着我的尸身癫狂地呢喃着:我日日伴在你身侧…日日陪你吟诗赏花…我们日日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开…我们还要…要一起教孩子识字呢…婉婉…婉婉…你忘了吗…屋内人被帝王失态的场景震得不敢言语,初儿含着泪抱着孩子走至他身边,不卑不亢道:皇上,已经晚了。
娘娘…她去了。
若皇上真的爱惜娘娘,便请好好善待公主吧。
萧泽哭得嘶声竭力,苍白憔悴的脸上全是泪痕,他恍惚地抬起头看向初儿怀中的孩子,喃喃着:孩子…我和婉婉的孩子…萧泽颤着手,柔情无限的抚摸着初儿怀里的孩子。
可伸手从初儿怀里抱过孩子,泪眼婆娑呢喃着:孩儿…娘亲去了…日后爹爹天天陪着你…陪你长大…好不好?
他抱着小小的孩子,好像怀中的孩子就是的宇宙,他的世界,他的全部。
可很快,他慈父温柔的脸色全是惶恐,他颤声问着:我的孩儿怎么不哭了呢…她怎么不哭了啊…太医慌忙起身,看到怀里小小的孩童脸色乌黑,嘴唇青紫,他瞬间跪在地上,悲惨轻唤了一声:皇上…节哀…屋子里所有人瞬间明白过来,顿时哭声一片接连着一片。
我飘至萧泽身边,不可置信看着他怀中早已没有呼吸的孩童。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的孩子死了?
为什么?
我惊恐地大叫起来。
系统滋拉着电子音,欲言又止:宿主…她本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产物…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过来。
系统为什么会三番两次的问我,真的要给萧泽生孩子吗?
因为它知道,这个孩子是活不下来的。
哪怕是生得出来,也活不下来。
我的灵魂瘫软在地上,我悲痛欲绝却又发出了一声轻笑:这样也好,这样就好。
我飘到孩子身侧,用根本触摸不到的手轻轻抚摸着:以后再来做妈妈的宝贝好吗?
怀中的孩子不会哭也不会笑,只是小嘴紧闭着。
我的泪想流,却不能从眼角滑落。
一步错,步步错。
我与萧泽终究是横隔着两个世界。
我和我的宝贝更横隔着真实与虚假。
从我想要留在这个世界那一刻起,一切都是错误。
后来那三天,我恍惚地飘荡在皇宫里。
萧泽不吃不喝,守着我和孩子的尸体守了三天。
系统问我:萧泽这副样子,可叹可叹。
宿主,你应当宽心了吧。
我?
我有何宽心?
他后悔也好,悲痛也罢,我那颗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终究是伤透了。
我冷冷问系统:他跟林未未只是喝醉了吧。
你含糊其词,是故意为之?
系统顿了顿,这才滋滋啦啦回我:宿主…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知道,林未未所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假。
她便如从前的我一般。
我悲哀的泪流不出来,萧泽的心与其说是变了,不如说是游离了。
他心里装着我又惦念着林未未的好。
宿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脱离世界…我的心太小太小,连一点沙子也容不下。
他今日可以跟为别的女子画眉,同她下棋,与她饮酒,来日又怎知没有缠绵?
可我也对自己可悲。
而且如今,我早已变了。
我成了困于感情的妒妇。
我都忘了我有多久没翻山跨水,游走人间。
我困于这四方窄窄的庭院,困于深深的宫殿,困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感。
我的心里、眼里,看得到的只有他爱与不爱。
可这世间只有他的爱吗?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想回家了。
我不想当他唯一的皇后,不想纠结于他到底爱不爱我,不想纠结他爱的是谁。
将所有的幸福托付在另一个人身上,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十赌九输。
我妄图将感情与依靠全托付在一个人身上,就是个错误。
我越是投入进这段感情,将它看作是我的全部,我越是不满。
是什么时候我变成这样的呢,好像是从某天讨好萧泽开始。
曾经我不喜琴棋书画,爱游山玩水。
可因着他善诗词歌赋,我便也读诗诵词。
他爱吃银豆羹,我就学着做银豆羹。
我明明爱吃辣,却跟着他吃甜。
我都变得不像我自己了,才得到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可是啊,天长地久有时尽,海誓山盟终凋零。
我为迎合他改变,为着他的心思而换了我自己心中所想,不停追逐着他的目光,终究得不到完满。
我痛得何止萧泽的变心,痛得更是自己如此沉溺于被他所爱这件事情。
所以哪怕他们之间还什么都没发生,我也想走,我也想脱离这个世界。
因为我不想再做感情的囚鸟,不想我这一颗心日夜只牵挂着一个男人。
不想被爱煎熬。
如果当这份爱变得煎熬痛苦,那么今后的一生一世何必牢牢绑在一起?
非要一生一世吗?
有那曾经的十年已经够了。
爱本来就是稀有的东西。
我曾经爱过他十年,他曾经爱过我十年。
已经足够。
系统哑然不语,它这才知道。
当宿主脱离身体后,曾经那些让我无法专心完成任务的想法又悄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