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刃交接的脆响,整齐划一的喊杀声之后,外头传来恭敬地呼喊声,“抓到刺客了!”
王府里的防卫真够严,这么快就了结一个刺客的性命。
谁家的刺客活腻了来这里送命?
我好奇的往窗外看。
申奕颂听见外面刺客被抓,朝屋外走,我把毛笔丢了过去,砸中他的脚踝,抛了个媚眼,“晚上见啊,奕颂。”
他微微侧目,不搭理我。
他为什么不承认?
是不是我不好看了?
他走后,我左右打量铜镜里的自己,很是紧张。
长日无聊,我又暗骂自己多想,人在江湖,又失了记忆,师兄多点警惕心总是没错的,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当晚,他在王妃房里过夜。
我在窗边盯着他们屋里的光……直到熄灭。
他们同寝,他们同寝!
我要先杀了那个女人,再阉了他!
我在屋里来回踱步,我知道我在他的王府里,我在他手里,王府人多势众,但是比起死,看着自己的男人爱别的女人还不如让我去死!
我一定要阻止他!
我气得踱步四顾,没有找到火把,我找来烛台,端上酒坛,冲到他们屋外。
“申奕颂!
你给我滚出来!”
无人应答,一片沉寂。
可能是晚上的风太冷,吹的我忽然想要流泪。
都睡得这么沉么?
似乎连丫鬟下人都商量好了不理我。
月华顾自皎洁,流云顾自浮动,一切都以不可言说的默契将我搁置在外,我整个人浸在冰凉的黑夜里,久久立在他们门前。
我会像个被抛弃的怨妇委屈脆弱的蹲在他们门前一夜不眠么?
不会。
我不眠,你们也别眠。
烛台和酒一前一后从我手里向他们的屋子飞去,火苗打翻在窗棂上,连同窗纱一起烧起来。
我看着火舌舔上去,看着他们的房子烧起来,火星子在空中飞旋,升腾起滚滚黑烟,烧吧!
奸夫淫妇!
我在火光里纵声大笑着,声调像唱歌一样充满愉悦,喉咙却酸涩发堵,渐渐有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两年前我和师兄被师叔丢下悬崖,挂在松树上,树不堪负重两人,他要我活下去,为我从容赴死。
如果那时候,松开树枝,跳下悬崖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我,多好?
那他就会记着我了,一直到死。
我仰起头,看天幕低垂,星光寥寥,泪倒流回眼底,一路灼烧。
“救火啊!
救火啊!”
王府里骚动起来,下人急慌慌跑来救火,申奕颂抱着李清清从屋里跑出来,怒视笑得张狂的我。
“疯子!”
他厌恶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今夜我是纵火犯,王爷王妃赔上他们的春宵,将我捆在长凳上,商量如何处置。
“殿下,这女子留不得,且看她尖脸尖鼻,眉目有凶光,是克夫之相,今日敢纵火,明日还不知要做什么事来,臣妾怕。”
李清清披着申奕颂的貂绒斗篷,声音软糯地像化掉的牛皮糖,忽而又把鼻子埋进丝帕里,打了个喷嚏,眼睛泛红,泪光点点,显得楚楚可怜。
申奕颂散发着不容抵抗的威严,命令道,“念九,给王妃道歉。”
我冷笑出声。
他一摆手,打手的板子重重的落在我身上。
疼得我一个激灵。
接着,板子一下,两下,没有数的一直打。
我看到李清清用丝帕掩面,露出的一只眼中,有隐隐笑意。
是羞辱,更是疼痛。
刺痛火辣尖利地剥开我的皮肉,直把寒风篆进我的骨血,身体不断战栗,我抓紧凳边死扛,承受一切。
木板在空中挥舞的声音充斥耳边,我隐隐约约听到申奕颂对我说什么时候求得王妃原谅,什么时候停。
于是我更倔强地紧咬嘴唇,任打手使出浑身力气,我一声不吭,打手的汗滴子落在我流落地面的血上,融成一片,我把下唇咬出血腥味,而眼睛始终死盯申奕颂,恨里带笑,直到我没有力气抬着头……“禀告王爷,这女子晕过去了。”
申奕颂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口中冷漠的吐出两个字。
“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