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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似锦季崇易姜似全章节免费阅读

季崇易 著

武侠仙侠连载

姜似并没有回去,而是去了柳堤边。小厮阿吉忐忑不安,“四姑娘,还是让小的送您回府吧,不然公子知道要骂的。”阿蛮嗤笑,“我们姑娘只是去柳堤边走走,又不是去龙潭虎穴,你紧张什么?”那晚上她和姑娘还去莫忧湖救人放火呢,现在青天白日竟被一个小厮啰嗦,哪有这样的道理。“哎呦,我的阿蛮姐姐,你不劝着点怎么还煽风点火啊?”阿吉苦笑着做出讨饶的动作。阿蛮白他一眼,“这你就错了,我不是煽风点火,而是我们姑娘就算去龙潭虎穴我也会跟着,就这么简单。”姜似终于开口,“二哥要是怪你,我会跟他说的。”阿吉张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姜似想去柳堤边走走,当然不是散步这么简单。她是去采“药”的。她不通医术,却上辈子从乌苗族长老那里学到一些古怪药方,那些方子各有神奇用处...

主角:季崇易姜似   更新:2024-11-14 22: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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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小说似锦季崇易姜似全章节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似并没有回去,而是去了柳堤边。小厮阿吉忐忑不安,“四姑娘,还是让小的送您回府吧,不然公子知道要骂的。”阿蛮嗤笑,“我们姑娘只是去柳堤边走走,又不是去龙潭虎穴,你紧张什么?”那晚上她和姑娘还去莫忧湖救人放火呢,现在青天白日竟被一个小厮啰嗦,哪有这样的道理。“哎呦,我的阿蛮姐姐,你不劝着点怎么还煽风点火啊?”阿吉苦笑着做出讨饶的动作。阿蛮白他一眼,“这你就错了,我不是煽风点火,而是我们姑娘就算去龙潭虎穴我也会跟着,就这么简单。”姜似终于开口,“二哥要是怪你,我会跟他说的。”阿吉张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姜似想去柳堤边走走,当然不是散步这么简单。她是去采“药”的。她不通医术,却上辈子从乌苗族长老那里学到一些古怪药方,那些方子各有神奇用处...

《小说似锦季崇易姜似全章节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姜似并没有回去,而是去了柳堤边。

小厮阿吉忐忑不安,“四姑娘,还是让小的送您回府吧,不然公子知道要骂的。”

阿蛮嗤笑,“我们姑娘只是去柳堤边走走,又不是去龙潭虎穴,你紧张什么?”

那晚上她和姑娘还去莫忧湖救人放火呢,现在青天白日竟被一个小厮啰嗦,哪有这样的道理。

“哎呦,我的阿蛮姐姐,你不劝着点怎么还煽风点火啊?”

阿吉苦笑着做出讨饶的动作。

阿蛮白他一眼,“这你就错了,我不是煽风点火,而是我们姑娘就算去龙潭虎穴我也会跟着,就这么简单。”

姜似终于开口,“二哥要是怪你,我会跟他说的。”

阿吉张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姜似想去柳堤边走走,当然不是散步这么简单。

她是去采“药”的。

她不通医术,却上辈子从乌苗族长老那里学到一些古怪药方,那些方子各有神奇用处,需要的“药”更是千奇百怪。

她这一次要采的“药”是百年老柳树下生的一种草,名白角。白角草外观与寻常青草无异,人或鸟兽若是单独服用亦无影响,但经过调配后却有大用处。

此草唯有通过气味分辨。

金水河畔,绿影无边,百年柳树并不少见。

此时正是初夏,柳堤边散步赏景的人并不少,男女老幼皆有,偶有顽童从姜似三人身边旋风般跑过,洒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这个时候阿吉就会瞪着眼睛喊,“小崽子们看着点儿,撞着人定不轻饶!”

“行啦,你和小童较什么劲。”看着长堤绿柳烟雾蒙蒙的美景,阿蛮嫌阿吉大呼小叫破坏了气氛。

阿吉有些不服气:“我不是怕他们冲撞了姑娘嘛。”

“姑娘有我护着呢。”

“是是是,阿蛮姐姐最能耐。”

小厮和丫鬟斗嘴的时候,姜似已经往前走去。

“姑娘,等等婢子——”阿蛮忙追上去。

姜似在一株绿柳旁停下来,莹白手指绕着柳条问阿蛮,“会编花篮吗?”

阿蛮呵呵笑,“婢子会采花。”

“我会,我会编花篮!”阿吉忙道。

“那阿吉用柳条编个花篮,阿蛮采些鲜花来,带回府中摆在屋子里也不错。”

阿蛮与阿吉得了吩咐忙行动起来。

姜似见二人忙碌着,慢慢绕到柳树后面,蹲下身来深深吸气,找到白角草后仔细用手帕包好。

这样等花篮编好并装满了鲜花时,她需要的白角草数量也采够了。

“回府吧。”

忽然柳堤上的人如潮水般往一个方向涌去,惊呼声此起彼伏,“不好啦,有人投河啦——”

“姑娘?”阿蛮看向姜似。

“去看看。”

阿吉忙拦着:“四姑娘,河边人多路滑,咱们还是别过去了,投河没啥好看的。”

天啦,要是把四姑娘换成公子,他非得跑得比公子还快呢!

姜似笑了,“我说让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量力而行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她挤过去难道要当众脱衣下河救人?

一听有热闹可瞧又不必担心姜似安全,阿吉乐了,撒丫子飞奔起来。

河边已经站满了人,阿吉凭着城墙厚的脸皮与灵巧身形挤进去,好一会儿又在众人的咒骂声中钻出来向姜似禀报。

“四姑娘,跳河的是个妇人,刚刚被救上来了,现在正坐在河边哭呢。”

妇人的嚎哭声越过人群飘进姜似的耳朵,“寻不到我的妞妞,我不要活了啊——”

“听旁边的人说投河的妇人是卖豆腐的,早年守寡拉扯一个女儿长大,谁知她女儿前两日不见了,真是可怜……”

阿吉把听来的讲给姜似听。

“没有报官?”阿蛮脱口问道。

“报了,怎么不报呢。可每年女人孩子失踪的多了去,官府哪里管得过来呢!”阿吉叹了一声,趁机劝姜似,“四姑娘,要不说外头危险呢,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妇人的哭声更大了,“可怜我女儿才十四岁,别人家孩子玩耍的时候从不出去,整日里跟着我磨豆腐,一天轻快日子都没享过啊。妞妞,你在哪儿?你回来啊——”

“四姑娘,咱们回去吧。”阿蛮听了那哭声心里仿佛压了块石头,堵得厉害。

妇人被人扶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更准确地说是由人架着往外拖。

她整个身子往下坠,一双脚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可尽管这般狼狈,那张绝望的脸上依然残留着年轻时的秀丽。

忽然,妇人呆滞的眼睛骤然焕发出惊人光彩,用力挣脱了扶她的人向姜似的方向跑去。

阿蛮反应极快,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姜似面前。

妇人风一般从主仆二人身边刮过,姜似闻到了淡淡的酸涩味。

“妞妞,妞妞——”妇人跑得极快,拽住一名蓝衣少女的衣袖。

丫鬟婆子们的尖叫声传来,“你这疯婆子快放开我们姑娘!”

“你们让开,把我的妞妞还给我!”妇人发了疯般任由几个丫鬟婆子拳打脚踢,只死死拽着那少女衣袖不放,“妞妞,是娘啊,你看娘一眼啊——”

少女回头,轻轻皱眉,“大娘请放手吧,你认错人了。”

妇人看清了少女的脸,怔怔松开手。

姜似清楚看到妇人眼中的光彩迅速熄灭了,转为冷灰。

“秀娘子,还是回去吧,说不准妞妞已经回家了。”旁边的人见妇人冲撞了贵人,好心劝道。

“妞妞,我要回家找我的妞妞!”妇人疯疯癫癫往前跑去。

少女抿了抿唇,头一偏恰好对上了姜似的眼。

“你是——姜四姑娘?”

姜似扬眉。

真是巧,她来采个“药”都能遇到安国公府的姑娘!


季崇礼看着本就瘦弱的三弟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模样,气愤之余又是心疼。

季崇易是老来子,比季崇礼小了十多岁,加上生来体弱,全家人都把他捧在手心上。从小到大,季崇易想要天上的星星家里人绝不给他摘月亮。

目光移向季崇易旁边的巧娘,季崇礼“啧”了一声,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察觉到大哥目光的季崇易上前一步将巧娘挡在身后,维护之意分外明显。

季崇礼不由跺脚,“三弟,你真是糊涂,你这样做对得起父母吗?”

季崇易抿唇不语,反而握住巧娘的手。

“我要带巧娘一起回府。”众目睽睽之下,季崇易开口,声音沙哑。

季崇礼狠狠瞪了季崇易一眼,吩咐管事善后,匆忙带着季崇易与巧娘离开。

阿蛮趁机溜到与姜似约好的地方,主仆二人趁着混乱悄然离去。

路上,阿蛮气愤难捺,“姑娘,季三公子实在太过分了,马上都要成亲了还在外面偷人……”

她自己想想都感觉臊的慌。

姜似只是笑笑,没有作声。

这一次,她定不会再嫁过去。

季崇易若能娶巧娘为妻,并一直如此相待,她倒能高看他一眼,若不能那......

姜似的眼里闪过晦光,若不能也算是老天有眼,让她得以重生。

“不过,姑娘您让我烧纸又是何意?”

虽然阿蛮很想给那对奸夫**烧纸,但仍有不解。

姜似睨了阿蛮一眼,把碎发捋到耳后,望着远方更浓郁的夜色道:“不烧纸,又怎么能让茅草亭走水?”

衙门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阿蛮听了双眼发亮,“还是姑娘想得周到。季三公子真是有眼无珠!”

“好了,此后别再提他,到家了。”

二人出府的狗洞还掩在茂盛的杂草后,阿蛮拨开青草,小声道:“姑娘,您先进吧。”

姜似俯身从洞口爬了进去,待直起身来,表情不由一滞。

离她不足一丈远得前方正站着个人,显然也是从洞口爬进来的,正拍打身上的尘土。

此时阿蛮也爬进来,看见有人不由惊了,赶紧捂住嘴巴已经迟了。

听到声响的人身体一僵,猛然转身,“谁——”

话音未落,就被姜似一板砖敲晕过去。

没错,这人就是她那不学无术,却十分疼爱她的二哥姜湛,这狗洞也是姜湛为了进出府方便悄悄挖的。

待阿蛮看清姜湛的脸,声音都抖了,“姑,姑娘,您怎么把二公子拍死了?”

“他没事,快走!”

姜似对力道把握还是有数的,倒是姜湛倒下前发出的惨叫会引来下人,如今该担心的是自己和阿蛮。

果不其然,很快屋里就亮起灯,有人出来查看动静。

姜似带着阿蛮沿着原路飞快返回,推开虚掩的侧门再从内把门锁上,确定没有留下破绽,这才悄悄回到海棠居。

院中的海棠花开正艳,娇红浅白,月光如霜落在那些花瓣上,美得惊心动魄。

姜似的院中只栽了海棠树。

人们都遗憾海棠无香,她却恰恰喜爱这一点。

她的嗅觉天生超出常人,一直处于浓烈的花香中会让她不适。

“阿巧,我们回来了。”

阿蛮轻轻扣门。

阿巧拉开门,见二人无恙不由面露欢喜,“姑娘,婢子早已准备好热水,请您沐浴。”

木桶中热气袅袅,姜似整个人都埋进水中,只露头部与肩膀。

适宜的水温柔抚摸着浑身各处,姜似长舒一口气,自重生以来的焦灼与痛苦仿佛随着今夜的顺利散去,只剩下庆幸。

姜似忍不住笑了。

季崇易与巧娘殉情的事明天就会传遍京城。到那时,无论她如何无辜,都免不了遭到别有用心之人的嘲笑。

刚渡一劫又迎一难,想改变命运还真不简单。

姜似绞干头发,又喝过阿巧奉上的姜糖水,顿觉浑身暖和起来,躺倒在床榻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下水救人对体力消耗太大,她早就累坏了。

与姜似所在的东平伯府隔了两条街的安国公府此刻人影攒动,灯火通明。

安国公夫人卫氏正抓着安国公的手哭得歇斯底里。

安国公面色阴沉,被卫氏哭得心烦意乱,勉强安慰道:“莫哭了,大郎不是赶过去了嘛,三郎不会有事的。”

先前府上因为三郎的失踪闹得人仰马翻,夜里忽闻三郎落水,他只顾得上问一声人有没有事,就赶忙命大郎赶过去,也不知三郎究竟为何溺水。

安国公心中七上八下,这时仆人匆匆进来,“国公爷、夫人,世子带着三公子回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未等安国公开口,卫氏便赶紧坐起来说。

门外响起脚步声,丫鬟挑起珠帘,走进来三个人。

卫氏越过季崇礼,一眼就看到了面无血色的季崇易,起身扑了过去,“三郎,你这是怎么了?快让娘看看有没有事!”

“娘,我没事。”季崇易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怎么会没事?”卫氏抚摸着季崇易的脸颊,泪珠簌簌而落,“头发都是湿的,好端端怎么会落水啊!”

“咳咳。”

咳嗽声响起,卫氏不由看了安国公一眼。

安国公的视线却落在季崇易身后,离季崇易半丈远立着一位娇小女子,此时正低着头摸着衣摆,难掩不安。

卫氏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声音不由扬起:“她是谁?”


眼睛的骤然失明让冯老夫人一日比一日暴躁,特别是经太医诊治过却毫无效果后,冯老夫人的理智开始压不住脾气了。

让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忽然间瞎了一只眼,那种将来会陷入一片黑暗的恐慌是难以言说的,她必须要做点什么,证明依然不可动摇的权威。

面对冯老夫人的骤然发难,姜似气定神闲。

有父亲今日的提醒,再有前世一次次的验证,她自信对祖母心思的把握比旁人要强一些,至少比身边的六妹姜佩强一些。

姜似意味莫名的目光令姜佩很是不快,遂压低了声音摆出一脸同情:“四姐,祖母不舒服,你就听她老人家的话赶紧出去吧。”

姜似似笑非笑弯了弯唇,对着冯老夫人优雅屈膝:“孙女给祖母请安,孙女告退。”

她说罢,目不斜视往门口退去,姜佩嘴角已经忍不住翘了起来。

“六丫头,你是聋了么?”冯老夫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噗嗤。”跟着三太太郭氏前来请安的三姑娘姜俏比姜似等人早来一步,此时正立在郭氏身后,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冯老夫人目光冷冷扫过去,姜俏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再出。

姜佩彻底愣住了。

祖母在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

见姜佩没有反应,姜俪好心拉了她一下:“六妹,祖母说的是你。”

姜佩眼睛眨了眨,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而后又好似在将要熄灭的灰堆里泼了油,俏丽的面庞瞬间烧得通红。

对于惯会奉承长辈的姜佩来说,今日被冯老夫人当众呵斥令她无地自容。

更心塞的是,她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

“孙女告退。”姜佩匆匆对冯老夫人行了一礼,掩面飞奔而出。

姜似只觉一道旋风从身边刮过,很快就不见了姜佩的身影。

她只是笑了笑,面色平静往外走去。

前方数人迎面走来,打头的是二太太肖氏与姜倩,肖氏正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姜似眼中有了点点笑意。

肖氏母女亲自领来的人正是刘仙姑。

姜似当然想笑。

还有什么比这场戏更有趣呢,相信当戏落幕时二婶与二堂姐会终身难忘。

“四妹来给祖母请安啊。”双方靠近了,姜倩先开了口。

肖氏诧异扫了姜倩一眼。

姜似对她的不敬倩儿是知道的,甚至倩儿自己都受了这死丫头不少闲气,怎么倩儿现在对这死丫头还如此客气?

姜倩仿佛没有注意肖氏的眼神,嘴角一直挂着温婉笑意。

姜似略略屈膝打过招呼,意味深长看了姜倩一眼:“二姐近日回来得好频繁,祖母不是说要你在侯府中安心伺候公婆?”

姜倩下意识咬了咬唇,拢在衣袖中的手攥紧。

她哪里听不出姜似话中的讽刺,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姜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见了她就夹枪带棒,若不是现在还不能翻脸,凭她长兴侯世子夫人的身份何须对一个退过亲的堂妹笑脸相迎。

“祖母这么说是替我着想,但是咱们当孙女的可不能只替自己打算。祖母的眼疾迟迟不见好转,我一颗心一直悬着,听母亲说亲自请来仙姑就忍不住过来了。”姜倩语气柔和解释道。

她怎么能错过好戏呢?她要亲眼看着大房的人倒霉才能出了从姜似这里憋的这口气。

一边是温婉谦和的姜倩,一边是难掩锐气的姜似,跟在肖氏后面的丫鬟婆子忍不住替姜倩抱起不平来。

不过这种心思此刻可没人敢表现出来,惹恼四姑娘的下场,他们还记忆犹新。

“二婶,这位就是仙姑么?”姜似看向刘仙姑,眼神带着好奇。

刘仙姑嘴角微抽。

这小丫头绝对是个妖孽!

“嗯。”肖氏淡淡应付了一声,侧头对刘仙姑客气道,“仙姑请进吧,我们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刘仙姑微微颔首,步履从容往内走去,背影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姜似回过身,驻足片刻,就见三太太郭氏带着姜俏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姜倩与姜俪。

很显然,冯老夫人把众人打发出来,只留下肖氏与刘仙姑谈事。

慈心堂的庭院很宽阔,众人心照不宣立在院子里,就连刚刚丢了脸跑走的六姑娘姜佩都悄悄折回。

对于二太太请来的仙姑能不能治好老夫人的眼疾,大家难掩好奇。

姜似自然而然留了下来。

过了约莫两刻钟,阿福从慈心堂走出来,吩咐一个小丫鬟去前院传话,姜倩趁机问了问情况。

阿福便道:“老夫人命人把三位老爷与公子们都叫回来,仙姑做法需要府上主子全都在场。”

姜倩听了不由看了姜似一眼,眼底闪过笑意。

这样就太好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火烧到姜湛身上,以后大房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别想抬起头来,而祖母心中对她的疙瘩也解开了。

至于姜湛,虽是长房嫡孙,但本身就不争气,再彻底失了祖母欢心,怎么比得上兄长前程广大。

此时姜二老爷正在衙门里,姜安诚与姜三老爷则一道出门打理伯府在外的产业去了,姜湛等孙辈在不同的学堂读书,众人接到信儿陆续回到府中。

等姜安诚与姜三老爷一道来到慈心堂时,庭院中已经摆起了香案,案上放着供炉与清茶。

“这是做什么?”姜安诚一看这场面头就大了。

“做法。”冯老夫人瞥了长子一眼,“仙姑说了,我左眼骤然失明不是因为疾病,而是被邪祟冲撞了,只有把邪祟祛除,我的眼睛才能好起来。”

“母亲,您怎么信这个——”

冯老夫人脸色微沉:“不然你能请大夫治好我的眼睛?”

对二儿媳请来的仙姑她原本半信半疑,可是这位仙姑几句话竟说得与她梦中情形分毫不差,这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从本心里,冯老夫人也愿意相信,因为这样她的眼睛才有好起来的希望。

姜安诚被问得一窒,好一会儿憋出一句话:“母亲高兴就好。”

赶紧让这神婆做法吧,闹剧早点结束也好。

这时刘仙姑开口了:“老夫人,府上主子都到齐了吧?”

冯老夫人看向阿福。

阿福立刻道:“二公子还没到。”

“他人呢?”

“二哥又逃课了,来送信的没找着人。”三公子姜源插口道。

刘仙姑一脸肃然:“若是错过了今日吉时,下次做法要等七日之后了。”

“这个孽障!”

冯老夫人气得骂了一声,就见“孽障”跑了进来。

“咦,今天不是供祖宗的日子吧?地方也不对啊。”姜湛看着摆在院中的香案纳闷道。

众人:“……”


姜似双手交叠落在身前,坐姿随意中透着优雅,语气和缓轻柔:“钱要有命花,才叫钱。”

阿飞打了个寒颤,立刻想到了子夜时分生不如死的痛苦。

尽管那种疼痛现在已经消失,可是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心中涌上的是无尽后怕。

那样的痛苦,他再也不想体验一回了。

“一会儿荷包都被你揉烂了!”阿蛮心疼提醒道。

这可是姑娘舍出脸面从刘仙姑那里借来的钱,姑娘容易嘛。

“京城大大小小赌场不计其数,这笔钱放到那里不是大数目,你选三四个信誉好的赌场分别下注,事成后我会给你一百两银子作为报酬。”

“不要报酬,不要报酬。”阿飞连连道。

姜似笑笑:“办事拿钱,天经地义。你虽然出身市井,却是良民,我们不是主子与下人的关系,现在算是合作。既然是合作,事成之后当然该给你那份钱。”

“那,那就多谢姑娘了。”

“你去吧。”

阿飞把荷包仔细揣入怀中,想了想不放心,又取出来,躲到墙角脱下鞋子把荷包塞进了鞋帮里。

阿蛮嫌弃翻了个白眼:“当着姑娘的面就脱鞋子,还要不要脸面了?”

“这样保险。”阿飞嘿嘿笑道。

他混了这么多年最清楚,这世上比脸面重要的东西可太多了,至少这些银钱就是其中之一。

阿飞走到门口时,姜似在后面喊了一声:“阿飞——”

那声喊清清淡淡,在这初夏的茶室内仿佛煮茶的清泉,抚平了人心头躁意。

阿飞不由住了脚,低头转身:“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就是想和你说,要是不想当一辈子的烂泥甩在街头墙角,就好好做事吧。”

阿飞浑身一震,忍不住抬头看向姜似。

少女依然端坐在窗边桌前,漆黑的眸子清可见底,让人莫名感受到她话中诚意。

阿飞心头一热,胡乱点点头匆匆走了出去。

姜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姑娘,您就这么放心阿飞啊?他万一带着银钱跑了呢?”

“他不会。”

与其说他不会,不如说他不敢。

姜似不认为尝过断魂散滋味的人有勇气再来一次。

就像她刚才对阿飞说的,再多的钱也要有命花才好。

断魂散太过霸道,这些日子她只炼出一点,全招呼到阿飞身上了。

重生归来,她需要做的事很多,要用的人手很多,但她不会利用所学控制无辜之人。

这是她报复前生作恶的那些人时的底线,因为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不想变成他们那样的人。

阿飞当日既然主动撞上来调戏阿蛮,当然不是无辜的,暂时抓来替她跑腿正合适。

姜似留在雅室中喝了几口茶,阿飞已经匆匆走出了茶楼。

活到这么大浑身上下加起来的钱还没有如今脚底荷包里的一个零头,阿飞觉得自己走路都要顺拐了,简直不知道该先迈出哪只脚才好。

不紧张,不紧张……

阿飞精神紧绷,口中念念有词,才走出茶楼门口数丈,一只大狗突然窜了出来。

“汪——”大狗冲着阿飞喊了一声,语带警告。

阿飞险些跳起来,盯着面前的大狗如临大敌:“我警告你啊,我可是吃狗肉的,你要是再敢靠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大狗飞扑过来,一口咬住了阿飞的屁股。

“嗷——”阿飞发出一声惨叫

从茶室窗口看到这一幕的阿蛮掩口而笑:“姑娘,阿飞被狗咬了。”

姜似往外瞥了一眼,神色一怔。

那大狗好像是二牛呢……

“咦,姑娘,这只大狗好像就是那天给您送钱的大狗呢。”阿蛮对给自家姑娘送钱的大狗显然印象深刻。

“姑娘,您快看,它在干嘛呀?”

松开阿飞屁股的大狗耸着鼻子一点点往下,最后咬住阿飞的鞋子不松口了。

阿飞登时急了,连踢带打拼命挣扎:“小畜生快松口!”

“姑娘,那只狗该不会把咱们给阿飞的荷包找出来,再叼过来给您吧?”阿蛮看了一会儿热闹,突然反应过来。

当时这只大狗就是叼了想打二公子的人的荷包送给姑娘呢,荷包里还有金叶子和珍珠。

然而想想大狗现在还准备这么干,阿蛮的心情就一点都不美好了。

“姑娘,怎么办?”

此刻茶楼前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要是众目睽睽之下大狗从阿飞鞋子里搜出荷包叼过来送给姑娘,那乐子就大了。

姜似此时也傻了眼。

对付人她有许多法子,可是对付二牛,哪怕有法子她也下不去手。

情急之间,姜似轻轻喊了一声:“二牛——”

喊完之后,姜似摇摇头。

许是那次二牛对她的特别让她下意识觉得二牛还是那只对她言听计从的大狗,然而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她与二牛,乃至二牛的主人,早已隔着前生今世了。

对二牛来说,她只是因为某个点引起了它兴趣的陌生人罢了。

楼下咬着阿飞不放的二牛忽然停下来,狐疑抬头看向窗口。

趁着这个当口,阿飞捂着屁股撒丫子就跑,跑出去数丈忍不住胆战心惊回头。

那死狗有没有追上来啊?

一见大狗前腿支撑着坐在原地,阿飞松口气,转眼跑没了影子。

“汪——”大狗冲着阿飞离去的方向委屈叫了一声,仰头看着茶楼的方向。

茶楼窗前已经不见了姜似的身影。

阿蛮担忧往外看了一眼:“姑娘,那只狗会不会上来找您啊?”

姜似摇头。

她现在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二牛刚刚真是因为听了她的喊声而停下来的吗?

“汪——”大狗仰着头,可怜巴巴又叫了一声。

姜似的心顿时软了几分。

要不要下去看看呢?

可是她若与二牛常有接触,就绕不开那混蛋了。

姜似现在想起与郁七的交往,依然耿耿于怀。

他以不经意的姿态闯入她的生活,却把七皇子的身份掩藏得死死的,只对她说是生活在边地的大周子民,因为家中与乌苗族有买卖往来才结识了乌苗族长老。

直到她点头允婚之后,他才坦白了身份,还不许她反悔了!

如果早知道他是七皇子,她绝对会守住一颗心离他远远的,后来也不会惨死。

“这是那天咬我的畜生,快给我打死它!”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尽管冯老夫人掩饰不错,姜似还是察觉在她说出讨要嫁妆的话后对方神情有瞬间僵硬。

姜似的母亲苏氏去世多年,放嫁妆的钥匙一直由冯老夫人掌管。

虽说冯老夫人早就扬言等大房的三个子女嫁娶时就会把嫁妆取出来,姜似却知道提前讨要的话等于让冯老夫人割肉。

苏氏是宜宁侯府的嫡女,嫁妆数目可不小,那些铺面田庄的出息虽有账目,可白花花的银子想要生钱太简单了。

那生出来的钱当然不会计入苏氏的嫁妆里,至于去向,不言而喻。

“你虽然已经及笄,却没学过管家,打理嫁妆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姜似的话让冯老夫人很有几分措手不及,语气越发冷淡了。

姜似依然笑盈盈的模样,“正是因为打理嫁妆不容易,孙女才想现在就学起呀。先前孙女与安国公府的三公子定亲,三公子是幼子,妻子管家的本事差一点不打紧。但现在孙女与他的亲事已经黄了,将来说不准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

说到嫁娶之事,姜似半点没有脸红,打量着冯老夫人神色接着道:“万一孙女嫁给哪家长子,却连一点管家的本事都没有,定会让人笑话的。孙女被人笑几句不算什么,可人家要说咱们伯府不会教养女孩,那就是孙女的罪过了。”

冯老夫人听姜似说完,神色有些精彩。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孙女如此能言善道:可偏偏说的又有几分道理。

可是伯府与安国公府的亲事已经黄了,一两年内姜似想要出嫁希望渺茫。

这么长的时间,那么一大笔嫁妆交到姜似手上,冯老夫人哪里舍得。

冯老夫人沉吟一番,“你能这么想是好事,但凡事都要一步步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样吧,从明日起你先跟着你二婶,看看她是怎么打理庶务的,等学上十天半月再让你二婶分一项活计给你。至于打理嫁妆,至少要先把这些熟悉了再说。”

熟悉了针线房,还有采买,熟悉了采买,还有人情往来,只要她想,姜似需要学的多得是,等把这些一一学遍,一两年差不多就过去了。

倘若一两年后姜似顺利出嫁,她当然不能落下贪污媳妇嫁妆的恶名,那些嫁妆自然会一分不差交给姜似的。

姜似听了冯老夫人的话,面露挣扎,可最后还是摇头道:“孙女就要母亲留下来的嫁妆!”

冯老夫人脸沉下来,“四丫头,祖母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你难道没听进去?莫非你觉得祖母会贪污你娘留下的东西?”

“孙女当然不会这么想。”

冯老夫人神色一缓,“这就是了,那你就按着祖母说的去做吧,祖母不会害你的。”

“可是孙女需要钱啊。”

“胭脂水粉、四季衣裳都有府中给添置,你每月还有月钱,难道还不够?”

“孙女想弄个小厨房,以后自己做饭吃。”

“胡闹!”冯老夫人一听就来了火气,敢情这丫头闹腾半天是因为嘴叼了。

立在冯老夫人身边的冯妈妈暗暗撇嘴。

整个伯府就慈心堂里设有小厨房,连二太太那边都没有呢,四姑娘却闹着要弄小厨房,果然这没娘管教的姑娘就是不懂事。

大丫鬟阿喜对着阿福努了努嘴。

看来四姑娘要倒霉了。

姜似根本不在意冯老夫人发火,语气淡淡道:“孙女不敢胡闹,只是再不弄个小厨房就要饿死了,为了活命只好来求祖母了。”

“你这是什么话?为了弄个小厨房把死啊活啊的挂在嘴上,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冯老夫人斥道。

“阿蛮,阿巧,把食盒带进来。”

很快珠帘掀起,阿蛮与阿巧一前一后走进来。

两个丫鬟手中各提着一个食盒,来到冯老夫人面前屈膝行礼。

冯老夫人懒得与丫鬟多说,只冷着脸盯着姜似。

“把那些饭菜拿出来,请老夫人过目。”

阿蛮与阿巧飞快把饭菜从食盒中取出,摆满一桌子。

“这是中午的,这是晚上的。祖母可以让人尝尝,看这些饭菜能否下咽。”姜似终于收起了唇畔笑意,冷冷道。

冯老夫人扫了一眼,视线在晚上那份饭菜那里多留了片刻,皱眉道:“虽然卖相差了些,何至于就不能下咽了?我看这些菜都没被人动过。”

既然没被动过,姜似又是怎么知道难以下咽的?

姜似轻笑,“正是因为难以下咽,才没再动筷子。祖母若是不信,让人尝尝就是了。”

“阿喜——”冯老夫人冲阿喜示意。

阿喜满心不情愿。

作为老夫人的大丫鬟,吃用上她可不比姑娘们差,谁愿意吃这些已经冷掉的饭菜。

然而这些想法只能藏在心里,她立刻应了一声是,拿起一双干净筷子瞄着桌上的饭菜。

还是尝尝凉菜吧,至少这本来就是冷的,味道不会变多少。

阿喜夹起一筷子凉拌木耳放入口中,才尝到味道就慌忙吐到帕子里,掩口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冯老夫人沉声问道。

阿喜呛得满眼泪,“好像是放多了芥末……”

“阿福,你去尝尝别的。”到了这个时候,冯老夫人心中已有了计较。

阿福尝了几样菜,虽然不像阿喜反应那么大,脸色同样不好看,对冯老夫人道:“味道……是差了些……”

“厨房那些婆子越来越偷奸耍滑了!”

姜似笑了,“以往倒是挺好的,就是今日一连两餐都是这个样子。祖母,不如您把二婶叫过来问问吧,莫非她换了厨子没和祖母说?”

冯老夫人一时没有回应姜似的话,深深看着她。

二人的视线相撞,冯老夫人从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退缩。

冯老夫人收起审视的目光,对阿福道:“去请二太太过来。”

姜似不由弯起唇角。

曾经有个混蛋教过她,要想让别人答应一个小条件,那么就先提出一个对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的大条件。

这样的话,那个小条件很容易就会被满足的。

这便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看来她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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