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被一阵唏嘘声嗤得脚下虚浮乱晃,“没有的事,我林氏做人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没得让江氏空口白牙——。”
“是吗?”江璃又冷冷的截去林氏的话。
“江氏,你莫要太过份,怎么说我娘也是你的长辈。”周老三不忿的咬牙怒喝,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估计江璃若是个男的,周老三已是动起手来。
“一个处心积虑算计我们大房的长辈,我和我当家的真不敢认。”江璃厉声反驳,“你倒是挺懂得长幼尊卑,那么你可有将我这个大嫂放在眼里,一口一个江氏,你又何曾敬过我这位长嫂?”
周老三:……
“你,简直不可理喻!”
“怎么,说不过我,想打我?”江璃的这番话,顿时让村民们注意到周老三和江璃之间仅隔半步之近,再看周老三那副气狠的模样,两只手握成拳,可不就是想打人的架式。
见状,周老二红着脸上前从身后将周老三拽开:“老三你注意点,她可是咱们的大嫂。”
周老三:……
神他娘的大嫂,他周老三才不会认这种女人做长嫂。
分明就是搅家精,一日不搅得家无宁日便心里不痛快。
江璃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好笑的看着林氏复杂的面色:“林氏,你最好坚持你的证词,后日族叔回到十里屯,届时一切便能真相大白。”
林氏心头一颤,脚步踉跄往后退了小半步,目光中是怨毒又是惊惧,抬手捂着胸口,想嗷两嗓博村民们对她这个后娘的不易。
村里有不少与她关系不错的妇人,这会子再看见林氏,目光皆是一阵难言之色。
在此之前林氏并不怕事情闹大,她仍坚信老三说的他们家有理,大房即已分家两年,没道理再回头问他们要分家费。
可在刚刚,江璃搬出死去的阮氏,林氏不觉气短,她万万没想到,大房居然知道其中实情。
看见林氏这副模样,江璃只觉心头痛快,回头冲围观的村民说道:“今日劳烦各位乡亲父老做了见证,倒是让大家笑话,小妇人先回屋伺候养病的当家。”
“好好好,快回屋吧,伺候自家男人要紧。”
“诶哟,可要上些心的,别让当家男人落了病根。”
几名好心的婶子纷纷叮嘱道。
江璃温婉一笑,“多谢婶子,我这便进屋。”
目送江氏知礼得体的背影,村民们似才惊觉今日的江氏与从前的江氏不同,看来老周家把这小两口给逼狠了。不然,从前性子温吞的小妇人,如何敢在众人面前抖落自家的丑事。
思及此,村民们又都看向林氏母子仨。
林氏母子几人当下也觉得没脸,又难掩心底气愤,要不是围观的村民还没走,周老三自觉心底的这口气,怎么也得撒一半出来。
最后,又只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离开。
嘶~
“咯咯咯~~”
江璃一进屋就看见站都站不稳的安哥儿,身子软趴趴的靠在周淳风怀里,小手用力拔老子的胡须。
周淳风疼得嘴角一抽一抽的,面色有着无奈。
见江璃回来,不禁挑挑眉眼:“吵完了?”
“……”
活了两辈子的人,她江璃头一回跟人吵群架,而且还是一挑三。
“嗯。”当下头脑冷静下来, 望着这间逼仄的小木棚,很是不自在。
江璃到小桌倒了碗凉白开,灌了口。
这时,老大珩哥儿睡眼惺忪的翻身坐起,“娘亲~”
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孩哥,张嘴便找娘。
江璃很难不适应,放下碗,上前:“在这。”
珩哥儿又揉了揉眼睛,似才看清爹爹也在,小家伙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眨了两下眼,伸手搂住坐到炕上的娘亲,小脸往娘亲的脖颈里蹭啊蹭。
江璃把孩子抱到腿上,顺了顺孩子额边落下的发丝,见二儿子景哥儿仍在呼呼大睡,回眸看着嘴角压笑的周淳风。
“你还笑。”
“……”
他有吗?
“跟你说正事。”江璃扫了眼简陋的木棚,清了清嗓子道。
“嗯哼,你说。”
周淳风突然的画风转变,一时间倒是让江璃更不自在了。
以前这男人可没这么好说话,开口闭口可尽的想法子跟她对呛。
算了,正事要紧。
“这次林氏欠大房的钱,不还也得还。我想着,后日族叔回十里屯,让族叔出面帮忙跟里长要块地,好的赶在入冬前盖套房子出来,你怎么看。”
族叔没去城里前,对周淳风还不错,主要是看在周淳书死去的娘阮氏的份上。
听说,族叔当年可看中阮氏病弱的娘,想将她们母女接回家中照顾,但人言可畏,又不得不作罢。倒是在族叔的牵线下,阮氏嫁给了年轻时的周老头。
周老头年轻那会是个务实的小伙子,族叔看好周老头能照顾好阮氏,也算是完成阮氏那位熬不住病逝的老娘托付。
阮氏走后,族叔时常到周家走动,多是为了看两眼周淳风。
直到周老头也走了,族叔唯一的儿子在城里做小买卖有了出息,将他老人家接到城里享福,这两年都没回过十里屯。
所以老人家并不知道周老头走后,大房被林氏从老周家赶了出来,当然更不知道林氏事情做得如此不厚道。
村里人家想要地盖房子并非易事,除了缴纳买宅基地的钱,还得看里长愿不愿意给你签地契文书。
里长和族叔交情不错,江璃便是看中这层关系,“我想着,房子的地段选偏些,能便宜一二两银钱。”
“好,有钱当然得住好。”做惯阔少的周淳风,巴不得逃离这间破烂木棚。
每逢刮风下雨屋里漏水严重,去年下雪,房梁还被压断。再不换,今年还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冬日。
“不过,林氏即便把钱还给咱家,十五两能盖房子?”周淳风疑惑道。
“当然,且用不着那么多。”江璃回忆起书里的物价,道:“宅基地咱预算十两吧,地段偏点,占地大些。”
周淳风诧然,好贫穷落后的乡村。
“泥砖和房梁还有打地基用的木桩,自个到山上砍。”
周淳风了然,点头。
砍树嘛,他能行!
江璃当然知道他能行,正好他这副身子骨得多锻炼。
“买瓦片花点钱,我记得书里提到隔壁村有户人家捞沙石卖给城里的大户,我们找那户人家买沙石,该是实惠些。”精打细算,凑合凑合一套房子不就出来了。
“不错,听你安排。”反正周淳风打定主意,在这里的一切听江璃安排总没错。
江璃低头抚摸长子的小脑袋:“过了年,珩哥儿也五岁了,该启蒙。”
“不说我了,你也不愿意一辈子在乡下种地吧。咱俩是没那机会,倒不如培养孩子成才,将来靠他们走出这座大山。”
周淳风诧然:“村里有书塾?”
“嗯,村东头有周氏族学,正好让族叔帮忙跟族里打声招呼,来年珩哥儿入学方便。”
周淳风了然:“好,族叔回来了,我与他好生聊聊。”
“正是如此。”江璃缓了缓,看着周淳风说:“林氏还了钱,咱们盖房子和送孩子上学堂便花得差不多。日子总是得过下去,你以后老实给我种地,我每天抽些时间上山,我发现这里的人似乎对某些特殊的草药不甚了解,或许是条发家的路子。”
周淳风想起来江璃现实中的专业出身,倒不禁勾唇一笑。
“好。”有种洗手做小白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