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何氏看她委屈的神情,摸着她的手问。
“娘,卫家他欺人太甚。”沈香卉憋了半响说出这么一句话,何氏也没反应过来,“刚刚不是都好好的。”
“她们在自然是要好好的,我才不要让别人看了我的笑话。”沈香卉恨恨道,末了扑到何氏怀里,竟嘤嘤的哭了起来,“娘,他们太过分了,欺负女儿。”
“你好好说!”何氏听的一头雾水,沈香卉坐起身子,委屈的接过帕子擦眼泪,说起她嫁入卫家不过三天的时间受的委屈事。
卫驰临的院子里本来留着几个通房,这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沈香卉嫁过去之后才知道,卫驰临其中一个通房有身孕了,才刚刚一个多月,主母都还没进门怎么可以让通房有孕,即便是有也应该一碗汤药把这事儿给清理干净,可第二天上茶之后她得知此事,下午时卫家二老夫人就把她叫了过去,劝她说这孩子不能打,得留着。
就算是主母进门了,她沈香卉没有先生下嫡长的孩子,底下的妾室通房就休想越过她先有孩子,这就是规矩,偌大的卫家难不成没有这规矩,有,可为何破例呢,是因为卫家大房那边卫驰祺准备成亲,在不确定沈香卉什么时候能生下嫡长前,这个通房肚子里的孩子得先留着。
沈香卉不笨,这才嫁过去几天,为了这事大闹肯定不对,她憋着这一口气,一直就憋到了回门这天,见到了陈氏才发出来。
“娘,你说他们是不是欺负人。”沈香卉说着更觉得委屈,在最初发现通房有孕时就应该处置妥当,竟然由着放任不管,还隐瞒下来直到她进门为止。
陈氏阴沉着脸,转而看她还是这神情,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就为这事你还哭上了。”
沈香卉抬头微怔,陈氏抬眼看了一眼秋雯,后者出去关上门守在了暖阁门口,陈氏这才压低了声音教道,“你应该这般...”
...
沈香卉在沈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下午回的卫家,离开前来允澜居坐了一会儿,沈香卉得知沈香茉的嫁衣已经送过来了,笑着说要瞧瞧。
走进内厢房,看着架子上挂着的嫁衣,沈香卉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很快掩饰过去,看沈香茉的神情里多了一抹复杂的神情。
卫家的不好总是容易让沈香卉心里透着不平衡,卫家二爷不够有出息,卫家人欺负她,卫家人不够重视她,自然而然的,沈香卉就和沈香茉比较了起来。
家世比较不过,嫁衣也比较不过,睿王府的聘礼还未送来,肯定是不会比卫家少了去,一样一样,沈香卉坐在软榻上,看着对面沈香茉端着杯子喝茶的恬静模样,心底里终究涌起了一股妒意,从小到大,第二回妒忌她。
第一次对这个二妹产生妒意时是在六岁那年,二妹背出了一整首祖父写的词被祖父夸奖说她是沈家最聪明的孩子,当时祖父把祖母留下的一对雪花樽送给了二妹,虽然最后那一对雪花樽的其中一个到了自己手上,可沈香卉还是妒忌她比自己聪明,比自己耀眼。
后来沈香茉出事,大病一场后不仅失忆,还无法开口说话,听不见声音,她的聪慧她的耀眼也都随之敛藏下去,这才消减了沈香卉对她的敌意。
这第二次,就是现在。
沈香茉抬头看她,轻轻点了点桌子二姐姐,你怎么了?
“我在想,没多少日子你也要出嫁了。”沈香卉嫣然一笑,右手拿起杯子,低眉抿了一口,似是在回忆过去,“时光可真快。”
“我说我怕老,你姐夫还说,我啊,永远十六。”沈香卉捧了捧脸看着她,带着一抹娇羞,“你说他是不是个逗人的。”
那是姐夫钟情姐姐你,在他眼里,姐姐就永远是十六,不会老沈香茉夸人的话沈香卉受用的很,微眯了眯眼,脑海里闪过什么,沈香卉睁开眼嘴角扬着笑,意味深长道,“二妹,你这软和的性子,去了睿王府可别让睿王世子那一后院的侍妾给欺负了。”
这就是苏梦聆和沈香卉不同的地方,前者真心实意为着沈香茉好,后者却还带着一丝‘就想看你过的不好’的意思,沈香卉这关切的语气里夹杂了许多东西。
多谢姐姐关心沈香茉放下杯子淡淡的笑着,沈香卉低头伸着一指沿着杯子轻轻滑动,半响她并未抬起头来,声音不轻不重,“他那风流倜傥的样子,出嫁时可别闹出什么事儿才好。”
这话不是说给沈香茉听的,所以她没有抬头,但沈香茉身后的瑞珠却听的一脸愤然,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在咒二小姐不能好好出嫁么,安的什么心。
沈香茉笑意未变,抬头望向窗外,雨停了的深春日暖,侧脸上这恬静的神情,好似和沈香卉所说的一切都无关,她活她的,她说她的。
而这时光荏苒,许多事都像是预料之中又意料之外,一转眼,便是她出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