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是商界有名的花花公子。
他对每一任女友都很大方。
但从不给承诺。
大家都知道，他始终忘不了抛弃他的白月光。
我们在一起半年时，他的白月光回国了。
我故作轻松地提出分手：“正主要回来了，我识趣地溜啦！”
他淡淡地望着我：“好。”
那天晚上，他们为白月光办接风派对。
有人提起我：“衍哥，刚才我看见余声声了，她好像和一男的牵手了。”
顾衍突然发怒，冷笑道：
“她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分手就分手。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1.
我和顾衍刚确定关系时，他的朋友们就赌我们能不能撑过三个月。
他是商界新贵、名声响亮，我刚认识他时，就听同事说过：
“这个大佬很特别，虽然花心，但对女孩子都很温柔，每段恋情都和平分手。”
这话倒是不假。
我那时刚毕业没多久，在做一个重要项目，需要一份绝版的外文资料，到处都找不到。我在各大论坛发帖求助，都没人回应。正当我快要放弃时，终于等到了回复。
认真又温柔的语气——
我家书房应该有，需要的话联系我。
我立刻就加了他的联系方式。
后来为了表示感谢，我们又见了两次，相处得很愉快。最后一次，他站在商场的霓虹灯下，眉眼温柔，忽然笑着问我：“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我愣了半响，随即调侃道：“大家说你对每一任女友都很好，是真的吗？”
他看着我，笑意更深：“你觉得呢？”
刚步入社会的时候，遇见这样一个潇洒不羁、从容优雅的人，很难不被吸引。而且，其实更早之前，我们就见过。那时我刚来魔都，在地铁站被猥琐男骚扰，吓得不知所措，报完警出来又碰上暴雨，又怕又冷，哭得停不下来。
他开着车经过，摇下车窗说：“要去哪？我送你。”
我当然不敢贸然上车。
他也不着急，耐心地说：“我不是坏人，相信我，好吗？”
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他，但之后再也没遇见过。直到今天，他居然向我表白了。
我想，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不久，我们就开始交往了。
2.
同事知道这事的时候，还吃惊了好一会，最后感叹道：“和这样的男人恋爱，应该挺浪漫的吧？不过听说他谈的每一段恋爱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就当是一场美梦吧。”
我说，嗯，一场美梦。
谁都有过单纯的时候。
那时我以为恋爱这种事，享受当下就好。
不在意他的过去，满心期待共同的明天。
但后来我才明白，哪有这么简单。
就比如那个赌局，明明顾衍的每段恋爱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他的朋友们，为什么会赌三个月？
后来我才知道，仅仅是因为我长得像他的白月光。
可是，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我跟顾衍的感情很好。
和他以往的恋情，完全不同。
他非常投入，总是为我下厨，做一顿午饭或者晚饭。有段时间我忙得焦头烂额，他就把饭菜送到公司楼下，等我下来吃饭。我觉得过意不去，说要请他去吃大餐，他就拉着我的手，笑着说：“你男朋友想给你做饭。”
说完，又停顿了一下，问我：“可以吗？”
其实我明白，他是不想我太辛苦。谁能想到，在商场呼风唤雨的大佬会亲自下厨给女朋友做饭呢？
我们一直没分手，感情好到让人意外，在一起的第三个月，我们同居了。
相处的时光越来越多，他特意在家里布置了个画室，我是他的专属模特。他会画下各种样子的我。他从小学过油画，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其中有一幅，让我记忆犹新——女孩站在公司楼下，怀里抱着文件夹，眉目如画、笑容灿烂。
但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那是我第一次见他，非常拘谨，什么时候笑得那么灿烂呢？
后来一个夜晚。
我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了。
我的项目遇到了瓶颈，他知道后，耐心地为我分析思路，轻轻抚摸我的头，温柔地笑道：“懂了吗？”
3.
问题得到解决，我开心地抱住他，他注视着我，眼神渐渐深邃起来，最后俯身过来，压住我。
他有些紧张，但表面依然从容，紧握着我的手：“声声。”
“嗯。”
在那个时刻，他压低声音，提起那幅画，说：“第一次见你，你站在那里的样子，让我想永远记住。”
那天下着小雨，我们相拥而眠。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低声说：“声声，你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
我蜷缩在他怀里，听着窗外的雨声，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安心。
魔都的九月，秋意渐浓，朋友圈里都是去打卡网红景点的照片，我软磨硬泡让他陪我去。
他连着熬了几个通宵，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特意空出一天陪我，在景区里，他牵着我的手走过层层台阶，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我的举动，深怕我不小心摔倒。
但后来离开他，我又想，人这一生，哪里会一直有人保护？
那时候，我是真的满心都是他。
究竟从何时开始，一切都变了样呢？
大概是，从看到那张照片开始。
那是我们在一起半年。
顾衍的公司刚完成一笔重要的并购，所有人都在筹备庆功宴。
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了。
我那时候正好项目告一段落，就跟着一起张罗。
接触多了，他们说话从来不避讳我。
慢慢地，我知道顾衍这个人对感情其实也曾经认真过，他精心策划求婚、细心挑选钻戒、布置求婚场地。
只是最后，因为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公司的并购案中，连续一个月都没时间陪女孩。女孩觉得他不够爱自己，大吵一架后，两个人都心灰意冷，一个愤然离开，一个留在原地，就这样结束了。
他们本该结婚的。
说到最后，身边人给我看照片，直言不讳：“你知道吗，你和辛晴长得很像，这也是我们当初开赌局的原因。”
照片上，辛晴笑得很灿烂。
跟那幅画中，站在公司楼下的姑娘，几乎重合。我恍惚了。
当初得知这个赌局时，我只觉得他们幼稚，现在再看，却觉得真正可笑的人原来是自己。
圈子里的人都心照不宣，他与白月光分手，至今耿耿于怀。
4.
他时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每年她过生日，他都会派人送去限量版包包，她在工作上遇到困难，消息总会第一时间传到他耳边，然后默默帮她解决一切。
不主动联系，却也割舍不下。
我曾经以为，自己在他心里，真的是特别的。
直到，有人笑着跟我说：“辛晴走后，顾总就一直在谈恋爱，但大家都明白，他这样不过是为了让辛晴回心转意。”
话音刚落，众人都笑了起来，顾衍打完电话回来，坐在我身边，轻轻握住我的手，低声笑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看着他，心底发凉，冷冷道：“在说你的白月光。”
他愣住，表情罕见地失控，始终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只是平静地说：“过去的事，不值一提。”
那一刻，我第一次想要结束这段关系。
我第一次明白，我不过是顾衍的权宜之计，是他想要挽回另一个人的筹码。
那天以后，我隐约感觉，我跟顾衍之间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5.
但我们谁都没有主动提起辛晴。
他也从未表现出想要解释的意思。
他对我愈发慷慨，带我参加各种奢侈品发布会，我稍微心动的东西，转眼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有人曾经说过。
顾衍对每一任女朋友都很大方，特别是分手的时候，钱或者资源，毫不吝啬。
他生日前一晚，助理给我送来两份文件。
一套市中心的豪宅，还有一辆限量版跑车。
我收到时，手指都是冰凉的，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给他打了电话。
他很快就接通了。
我强装镇定，问他：“你过生日，给我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干什么？”
“喜欢你，想对你好。”他说着，语气带着笑意。
像是情到浓时的甜言蜜语。
我掐着手心，逼自己冷静。
“这些东西太贵重了，不会是分手费吧？”
他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的语气低落，沙哑地说：“声声。
“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第二天，顾衍准时来接我。
刚到派对，就有人给他打电话。
他盯着手机上的那串号码，迟疑许久，才放开我的手：“你先进去，我马上就来。”
他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犹豫的时候。
我轻声应好。
进去后，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没多久，他的兄弟从外面进来。
“顾总在跟谁打电话啊，那么神秘？”
“辛晴啊，她好像过几天就回国了。”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圈子都要轰动了吧。”
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想必他此刻内心早已欣喜若狂。
有人轻声感慨：“命中注定，顾总最后还是要和辛晴在一起。”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沉浸在他们的往事里，而我这个所谓的女朋友，反倒像个不该出现的外人。
顾衍回来时，他们已经不说这个了。
他抿着唇，脸色不太好，隐隐有些烦躁。
看到我时，却又掩饰了这些情绪，他靠近我，摸了摸我的头，笑了下：“玩得开心吗？等会跟我一起切蛋糕。”
我说好。
我知道，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我还是没能陪他一起切蛋糕。
因为他说完这话没多久，外面就有人送了件礼物进来。
是辛晴让人送来的。
是条铂金项链，据说是巴黎限量款。
是顾衍一直在用的品牌。
也挺巧，我送的也是项链，不过我买不起那个牌子，送的是我能力范围内一款性价比不错的，还是情侣款。
我送的那个，顾衍匆匆一瞥，就让助理收了起来。
辛晴这个，他凝视良久。
他的目光幽深，又有点复杂。终于，他缓缓将那条项链戴在脖子上。
有人立刻拍下照片，分享进群里，夸赞晴姐的品味独到，果然是顾总心心念念的人。
我原本看不到这些，但我旁边坐着个女孩，是顾衍的秘书，她兴奋得忘乎所以，也没注意身边是谁，拉着我的手激动地给我看手机。
“你看，他们简直太配了，天生一对！”
屏幕上，辛晴回了一句：
他喜欢就好。替我照顾他，别让他喝醉。
现场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和掌声。我被挤到了角落里。
我也默默地鼓起掌来。
6.
项链盒子底部还有一张卡片，字迹工整，写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顾衍拿着卡片的手突然停在半空，表情凝固。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慌乱起来，环顾四周，最后，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我身上。
我淡然一笑，无声地说：“恭喜你。”
他这才稍稍放松，但没有邀请我参与蛋糕环节。
他朋友很多，玩得都很嗨，几杯酒下肚就醉了。
没人跟我说话，我就在角落里静静看着。
看到最后，他朋友扶他上楼，我也没跟过去。
我准备直接离开。
分手这种事，发条信息就够了。
临走时，他的发小追了下来，在人群中寻觅片刻才发现我，他急匆匆地说：“顾总一直在找你，你快上去吧。”
我认识这个人。
叫周明。
是顾衍最好的朋友，也是他这群人里，我接触最多的一个。
但在他心里并不认可我。他觉得我和顾衍从前的女友没什么两样，只是逢场作戏，不会长久。
毕竟白月光马上就要归来，我这个替身又能代表什么呢？
在嘈杂声中，我开口：“你告诉他，我和他，分手了。”
周明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
他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我很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周明皱眉看着我：“你认真的？你知道的，他这人向来不会回头。”
他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除了辛晴。
毕竟她才是他一直在心底等待的人。
我点头，语气坚定：“嗯。”
他抿了抿唇：“不是，你们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说到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最后没再问下去，点点头：“那行吧，你走吧，记得把东西都从他公寓搬走。
“记得尽快处理，免得被别人看到不太合适。”
我轻笑：“好。”
我动作很快，当晚就把放在他那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了。
他送我的礼物数不胜数。
我一样都没拿。
那两份文件，我也完整地放在原处。
既然决定分开，带着这些东西，只会徒增伤感，对我来说是种负担。
回到我拥挤的出租屋后，我什么也没想，直接睡了。
睡了很久。
醒来时，打开手机。
顾衍只发来一条简短的消息。
只有一条，在昨晚十二点。
7.
那时我应该刚跟周明说完话，匆忙收拾行李，没来得及看。
他说：你在哪？
看了眼手机，已经过了十四个小时。
这么长时间杳无音信，我也没有任何表示。
换做从前，以顾衍的性格，一定会亲自打电话或者来找我。
但现在，一切都归于平静。
想必周明已经转达了我的决定。
他这个人，表面温柔多情，实际上最是冷血。
我提出分手，他应该也正有此意，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更不会挽留。
我的日子又恢复了单调。
手机响起，是母亲来电。
她一直放心不下我独自在外打拼，时不时就要给我安排相亲。
她总说女孩子要找个依靠。
通话结束后，她立刻发来几个联系方式。
这些都是不错的男孩，有空聊聊看。
我敷衍着答应，却始终没有添加。
同事看不下去了：“你又何必这样？像顾衍那样的人，很快就会有新欢了，你也该继续自己的生活了。”
我说不是因为他。
我只是觉得，如果因为一段感情的失败，就急着开始下一段，对自己太不负责。
我不会永远遇不到对的人。
我总会遇到真心相爱的人，然后和他结婚生子，恩爱到白头。但不是现在。
二十二岁，我刚毕业，想重新开始，很容易。
分手后，我以为，我跟顾衍不会再见面了。
可就是那么巧。
我在咖啡厅和朋友聊天，正好遇到顾衍带着客户谈事。
他穿着正装，身上是淡淡的香水味。
跟以前用的，不是同一款。
四目相对时，他礼貌地笑了笑，轻轻颔首，随即转向身边的人继续交谈。
我突然松了口气。
原来，和平分手是这样的，他对所有人都这样。
没有争吵、没有指责，更没有嫌隙，再见面还是朋友。
我们就这样错身而过。
刚走到对面街道，手机突然响起。
是顾衍打来的。
我裹紧大衣，整理了下围巾，在寒风中，按下了挂断键。
可没过两分钟，他又打了过来。
我不接，电话却一直响个不停。
最后，我终于接通，喊他：“顾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