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么了？”
轻云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吓得赶紧过来问。
王宝簪悔断了肠子，“心里不舒服，我居然做了一回柳下惠。”
美男投怀送抱，她居然拒人于十万八千里，这不是柳下惠是什么？
轻云和香云听不懂什么叫柳下惠，王宝簪就给她们解释，还没说完轻云就道：“这柳下惠应该是个断袖吧？不然怎么会对美人投怀送抱不感兴趣？皇后娘娘，你有没有听说宫里有个传闻啊……”
轻云越说声音越小，还看了香云一眼。
后者立刻会意。
王宝簪感觉自己嗅到了大八卦的气息，“什么传闻？这宫里还有什么传闻是我不知道的？快说！”
香云朝外头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殿中只有她们三个，便小声道：“宫里有传言说皇上是……是……”
“是断袖？”
轻云和香云两个拼命点头，“说皇上登基三个月了也不临幸嫔妃，成日只和顾丞相在一处。那顾丞相又是个年轻俊俏男子，又不娶妻……”
“噗。”
王宝簪忽然觉得一阵脸热，难道刚才凌云横只是想跟她演演戏，是她自作多情了？
不对啊——
她记忆中，年少时凌云横虽然一直专注读书，但好歹他及冠那年，两人也有了那么几回夫妻生活，这才有的凌清圆。
他应该不是断袖才对，那他为何登基三个月不临幸嫔妃呢？
难道是他加入起义军那些年被“掰弯”了？
王宝簪决定，把这事弄弄明白。
第二天，她冒着寒风出门了，进乾宁宫的时候太监毕恭毕敬，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她没弄懂是什么意思，没想到进殿就看见凌云横和顾明歌两个，一个盘腿坐在榻上看折子，一个凑过头去看折子上的内容，两个人的头都快碰到一起了。
怪不得太监的眼神那么暧昧。
“咳咳。”
她干咳了两声，那两个头碰头的才分开，顾明歌站起来笑着行礼，见她手里提着食盒，笑容更深了。
凌云横故意不看她。
昨日她拒绝了自己，今日这是提着食盒来道歉的？
他才没那么好哄。
“皇上和顾丞相商讨政事累了吧？来来来，尝尝我刚烤好的荷叶鸡，放在灶炉里烤的。”
“荷叶鸡？”
顾明歌差点失笑，别家女眷给夫君送点心，不是燕窝就是补汤，只有皇后会弄一整只鸡来。
那食盒的盖子打开，香气四溢，连凌云横都坐不住了。
顾明歌笑道：“皇后娘娘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议梅家的事。梅家抄没了三四十万两白银的赃款，梅御史判了流放三千里。本来要等开春再流放的，可他在牢里总骂皇后娘娘不讲武德，皇上干脆让他即刻流放了。”
这么冷的天去流放啊……
王宝簪本来还有点愧疚，想了想那一家子都是贪官，就不愧疚了，“我就不讲武德，他跟我讲‘文德’了吗？明知道是皇上带我出宫的，也是皇上要抓贪官，他逮着我做什么耗？就是要让那些王八蛋大臣知道，老娘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顾明歌看着她，她也看着顾明歌。
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补充，“王八蛋不包括你哈。”
顾明歌无奈地笑着摇头。
凌云横淡淡打断，“吃鸡。”
这个王宝簪真是心里没数，当着他的面和别的年轻大臣聊得那么高兴，不像话！
可是王宝簪的鸡烤得太好吃了，吃着吃着，凌云横就忘了生气，顾明歌也忘了无奈，连王宝簪都忘了自己是来“捉奸”的。
“这鸡肚子里为什么要放个苹果？”
吃到鸡腹的时候，看见一颗完整的苹果，两人十分震惊。
王宝簪抹抹嘴边的油，道：“苹果塞在鸡腹里，烤的时候天然的果香会满满浸透鸡肉，你们没发现鸡肉香而不腻吗？除了苹果还有蜂蜜，芋头……这些都是解腻的。”
凌云横这才发现，他们三个随随便便就吃掉了几乎一整只鸡，还没吃够，换做平日吃一半就要腻了。
“朕从来没见过这样烤鸡的，你是怎么学会的？”
“想呗。”
王宝簪面不改色地糊弄他，“皇上要后宫节俭，燕窝鱼翅不能吃，那鸡鸭鱼肉就得做出新奇的花样才有人吃啊。可不得什么花样都试试么？”
凌云横心中顿时柔软下来。
原来她为自己费了这么多心思。
想来也是，从小她待自己就一心一意地好，怎么可能拒绝他呢——
昨天一定是太突然，吓着她了。
凌云横心中暗喜。
顾明歌也笑道：“皇后娘娘既体贴陛下，为陛下奉行节俭的要求尽心尽力。又聪明能干，不但用平凡的食材做出许多美味，还弄出绒花、缠花和毛绒球等饰物，来取代贵价的金玉珠翠。”
“毛绒球？”
“是啊，现在宫外的命妇中很是流行，据说最先是皇后娘娘做了给长公主戴的。”
凌云横看向王宝簪，王宝簪笑嘻嘻的，“命妇小姐们都能用这些便宜的饰物代替金玉珠翠，民风崇尚俭朴，那就是大周之福，皇上之福啊。”
大周之福？
凌云横挑了挑眉，“朕让你做这个皇后，才是大周之福。”
王宝簪愣了愣。
她下意识看了顾明歌一眼，顾明歌笑得一脸认可，王宝簪忽然觉得自己脸有点热。
他他他……他这算是当众表白？
这种话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呢！
王宝簪刚想敷衍过去，想想昨天她拒绝了凌云横，今天要是再拒绝一次，皇上还不发飙？
她想了想，只能站起来故作娇羞，“当着外人面说什么呢，死相。”
说罢不管那君臣两个是什么反应，食盒都忘了拿就走了。
凌云横忍不住失笑。
这个反应才像王宝簪，既有乡下农妇的外放，也有作为年轻妇人的羞涩。
这一瞬间，他终于有了种家的感觉。
顾明歌是他的左右手，经常伴他左右，一看他的笑容便明白了什么，“皇后娘娘大智若愚，聪慧大气，是真正堪配皇上之人。”
换做两个月前谁敢说这话，凌云横可能会以为他在嘲讽自己。
但是现在……
他默默得意地笑。
与此同时，走出乾宁宫的王宝簪已经得到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