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我煮了一大锅菌菇汤，爸爸和奶奶吃了一碗又一碗。
就连锅底都被舔得干干净净。
当然，没有我的份。
我抱着一个早已干瘪的窝窝头，就着一碗稀米汤蹲在门前慢慢吃着。
我看着黑暗的夜空中，月亮一点一点爬上来。
嘴角的笑意也愈发明显。
就连手里的窝窝头，都变得美味起来。
我端着偷偷藏起的剩菜，来到牛棚面前。
透过那缺了一块木板的角落，把碗往里推了推。
黑暗中传来一阵铁链淅淅索索的声音。
碗，消失在黑暗里。
臭丫头，还不快进来，你爸吐得不行了，还不快来收拾。
突然，身后传来奶奶怒骂的声音。
这就来。
我不急不慢地啃着窝窝头，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可真亮，照亮了大半个黑夜。
身后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呕吐声。
奶奶已经没有力气再叫嚷，只是小声地哼唧着。
我喝完最后一口汤，拍了拍手，走进屋里。
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钻进我的鼻腔，呛得我后退了几步，才压下了喉咙处翻江倒海的感觉。
眼前的爸爸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吐晕了过去，早已躺在一旁，不省人事。
奶奶也虚弱地趴在凳子上，胸口轻微起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了气。
命可真大。
这未煮熟的有毒菌菇，双重buff都没能要了他们的命。
我拿出陈顺鑫给我买的强力泻药，一股脑倒进碗里，化了水。
捏着爸爸的鼻子就灌了进去。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不能忘了我的好奶奶。
果然是强力泻药。
不一会儿，药效便上来了。
奶奶叫嚷着让我扶她去茅房。
我哪敢不从。
赶忙站起身，扶着奶奶走向村里的旱厕。
一路上奶奶几次差点憋不住，放了几个很臭的屁。
不停地催促着我快些走，恨不得我背着她马上飞到厕所。
奶奶，我爸喝醉了，我先回去照顾她，您上好了就自己回来。
我站在旱厕外面，故意大声喊道。
不远处的大树下，抽着旱烟的老头们闻声看了看这边，又转过头继续吹牛。
我踮起脚尖，吹灭了旱厕旁边挂着的煤油灯。
正在尽情释放的奶奶没注意那丝微弱的光亮已经消失。
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噗噗声。
我关了电筒，走进了黑暗里。
漫步在村里的小路上，绕了一圈才回去。
我回到家时，爸爸已经没了气息。
他身边满是呕吐物和排泄物，气味大的吓人。
我忍着恶心，把排泄物收拾干净，只留下一滩呕吐物。
随后，我尖叫一声，跑到村医李爷爷家里。
李爷爷，您快去我家看看吧，我爸爸好像死了。
我跑得太急，脚上的鞋都跑丢了一只。
脚上沾满了泥土，细看上面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
我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就这么流着泪拍打着李爷爷家的门。
大门被猛的拉开，李爷爷背着药箱出现在我眼前。
我一边夺过他的药箱，一边哭喊道。
爷爷，我帮您背着药箱，您快去我家，我爸好像死了。
就这样，年过六十的李爷爷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在前面跑，我背着药箱在后面慢慢地追。
刚踏进我家大门，李爷爷就被熏得干呕，眼眶里瞬间泛起了泪花。
妮子，你爸在家干嘛了？
怎么那么大的味道？
李爷爷一边顺着气，一边问我。
今天我上山去采了菌菇煮汤。
爸爸他还喝了酒。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爷爷，您知道的，爸爸和奶奶才有资格上桌吃饭。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李爷爷撇了我一眼，伸出大手摸了摸我的头。
好孩子，辛苦你了。
说完，深呼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一般进了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