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我又被打脸了。
我爹知道我路上差不点出了事,吩咐手下将事情善后,直接骑马将我拎回家,说什么都不肯再让我回去了。
我很惜命,在我娘怀里窝囊了一整日,直到我爹把我从我娘怀中薅出来。
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饭,你娘还要吃。
我很委屈。
爹,我还是你的小棉袄吗?
小棉袄再保暖,也不抗饿啊。
菜肴还是从前那些,可今日却好似格外丰盛诱人。
我这才发现,我们一家三口,好像已经很久没能坐在一起整整齐齐吃顿正经饭了。
我正准备大快朵颐,我爹却发了话。
遥遥,今日的事,是爹没能保护好你,但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必然要引起警觉,否则后患无穷。
你且看今日那些人,是何来头?
我爹甚少和我谈论政事,倒不是认为什么女儿无才便是德,而是我爹的宗旨就是把我养成一个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小傻子。
像今日他这样郑重其事地和我谈论政事,还是第一次。
我有些诧异,脱口而出。
不是太子么?
我爹摇了摇头,和我娘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自家姑娘不太上道的无奈。
我娘忍不住点了下我。
太子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都把你人休了,为什么还非要你的命呢?
我嘴唇翕动几合,又哑然闭上,只能无力地垂了垂手。
假如……假如真的有呢,我脑海中浮现出孟应淮那个祸水的模样。
他爱他,他爱我?
唉,我原本想做个博爱的人的,只是太子不给我这个机会,非要闹得现在这么难堪。
倒不是我自恋,只是看孟应淮今日那情形,我实在很难没有一瞬间的怀疑——孟应淮,可能,真的,有点喜欢我。
毕竟,他为救我受了伤,还不轻。
当时我是又怕又气,将这天降横祸完全归结到孟应淮身上,因此很不地道地将他扔在了原地。
事后,仆人告诉我,他为了救我,将那些个黑衣人杀完之后,又以身挡马,再加上我昨日捅他的那一刀,我走后他立马就昏过去了。
但是如今,听我爹的语气,这事似乎大有隐情。
我迎着我爹的目光。
今日之事,和太子并无干系?
我爹笑笑,按他的话,太子殿下算不上什么雄才大略的人中龙凤,但好在仁心向善,若是教养得当的话,勉强可以做个守城之主。
太子殿下其人,做不出这种事来。
爹当初同意你嫁给太子,除了皇命必须从之外,也是看重了他的为人,绝非大奸大恶之人。
可没想到你俩还是……算了。
我点点头,爹说得对,我想太子殿下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恐怕就是违逆皇帝的意思把我给休了。
而且从孟应淮的反应来看,今日伏击我的人,应该不是太子。
我爹揭晓谜底。
流寇。
我爹笑着,四两拨千斤,他在政事上一向从容笃定,简单几句就挑明了这经年事件的个中干系。
他常年在边关打仗,屡战屡胜,大将军的称号不是白叫的,但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于我们为战神的存在,于敌国边关的百姓来说和地狱鬼煞没什么两样。
有人爱戴如神明,自然有人憎恨如恶魔。
这些年来,我爹结下来的仇家早就数不清了,但好在惧于我爹的威名,他们一向只敢在边关撒野,最近却一反常态,竟敢闯入了中原。
而后,大概是里应外合,那帮流寇趁着我爹不得空,准备拿我开小刀给我爹个教训。
毕竟,他们若是真的想杀我,我不可能还囫囵个地坐在这里。
朝中,恐有内鬼。
说到这里,我爹面上也不再那么轻松。
他止了话题,饭桌上一片安静,更多的,是不知前路为何的懵然无奈。
爹,娘,我想学武功。
他们对于我突如其来的想法已经见怪不怪了。
静安寺的师太是个高手,她是否肯收你,就看你造化了。
我爹为我点了条明路。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时局纷乱,风雨如晦。
我只想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