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玉宇,祝酒笙歌。
席间贵夫人们热热闹闹的说着话。
太保夫人湛了一杯桃花酿,笑道。
“正阳侯夫人还真是大方,将这喜宴操办的这么好,我瞧着比一般的正妻的婚宴也不差了。”
御史夫人的目光在我脸上打量一圈。
“整个上京城谁不知道正阳侯夫人贤德,说的好听是容得下丈夫的妾室,不过就是无能罢了,拢不住丈夫的心。”
“真给我们这些正妻丢脸。”
我放下酒杯,态度悠然。
“那也总比夫君养了外室,就喊打喊杀最后闹出人命来的好。”
谁不知道赵御史养外室的事上个月被发现,闹得家里天翻地覆。
知情的夫人纷纷向她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她咬了咬牙,轻笑:“不过说起来当年侯夫人是有未婚夫的,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嫁给了侯爷。
,最后不还是被侯爷厌弃。”
众人闻言都纷纷看向我。
有人小声咕哝。
“侯夫人当年的未婚夫不是侯爷啊?”
“当然不是,你们知道鬼面将军陆秦风吗?
他自当年退婚以后就去了西北镇守边关。”
“夜能止啼的陆秦风,啊,那怪不得侯夫人要退婚了,听说他可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御史夫人轻笑:“听说那陆秦风貌若修罗,和侯夫人多般配。
那要是成了,岂不就是天生一对。”
她一双眼似笑非笑。
“还真是可惜了。”
太保夫人拉了拉御史夫人的衣袖:“别说了,听说陆秦风回来了,你说他的坏话不要命了。”
我心头一惊,疑惑的看向知蔓。
陆秦风何时回了上京,我竟一点也不知。
陆秦风回京的消息让我心头沉甸甸的,宴席结束后我忍不住带着知蔓回了娘家。
我到的时候父亲正在题字。
“渊渟岳峙,沂水春风。”
“风骨峥嵘,力透纸背。
父亲不如把字裱起来女儿一定好好挂起来。”
父亲瞪我一眼,没好气道:“我给你写了多少字帖,也没见你珍惜。”
说罢,又温声笑道:“秦风啊,你来看看。”
这时我才发现屋里还别人,陆秦风一袭黑衣坐在角落里,恰到好处的和一片阴影融为一体。
说起来,这是我二十年来第二次见他。
他站起身,肩宽腿长,眉眼修长,线条分明的脸庞硬朗而凌厉,一身冷冽的气息压迫力十足。
我慌忙朝父亲告了罪匆匆离去。
未曾想,在母亲那喝了一盏茶后,又遇见了他。
他瞧见我,转身避让,我急忙叫住他。
“陆秦风。”
他转头冷漠的看向我。
我蜷了蜷手指,嘴里有些发涩。
我父亲和他父亲是至交,我出生后,两人约定了这桩婚事。
他一直随他父亲镇守西北,四年前,他父亲战死沙场,而我当时沉迷在江钧鸿甜言蜜语当中,哭闹着要父亲取消了婚事。
“对不起,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说声抱歉。”
他愣怔了一下,有很快恢复冷漠。
“不必,白小姐若没有退亲,陆某当时也要退婚的。
陆某平生只想守一方安宁,没有成婚的打算。”
“对了,还没有祝白小姐得偿所愿。”
“陆某就祝白小姐和正阳侯如和秦瑟,百岁不离。”
他转身风度翩翩,潇洒离去。
我只觉得吞了一口黄连,咽不下,吐不出。
当日的苦果,今日的报应。
我恍惚着回了府。
刚进府,就见知意气愤的跑过来。
“夫人,刚刚夏姨娘在新房晕倒了,府医诊脉说……她有孕了。”
无媒苟合,婚宴当日新妇已然有孕,简直荒唐。
我冷笑一声,压不住的愤怒翻涌而出。
“婚前有孕,谁知这孩子是谁的,知意,叫几个家丁随我把夏姨娘捉来审问。”
知意扑通一声跪下。
“夫人,此事惊动了老夫人,老夫人已经把夏姨娘接到她的院子里了。”
我一愣,一股无力感在全身蔓延。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从天暗到天明。
年少时花下相见,情动时互许终身,情浓时也曾期待过和他孕育子嗣,可到现在都成了绵绵密密的痛,和冰冷黏腻的背叛。
我拿起笔在和离书上落了最后一个字。
知蔓慌慌张张的进来禀报:“夫人,不好了,今日御史弹劾公子贪墨赈灾银两,老爷给公子求情,陛下震怒,将老爷和公子收监了……”墨汁滴在纸上渲染出浓厚的色彩,我扔下毛笔。
“侯爷呢?”
“在夏姨娘房里。”
来不及换一身得体的衣裳,我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