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连拖带拽,终于把少年搬出林子,找了家最近的客栈住下。
把煮好的药端上楼,我推开门就看见少年醒了,他倚靠在床沿,伤后的脸有些病态的苍白。
我把药送到他面前,“喝吧。”
少年微微挑眉,掀起眼皮有些意外地看我。
“我在你身体里种了蛊,你不生气?”
我的手心满是紧张的冷汗,却朝着他一笑。
“一开始很生气,但是后来想想你是为了自救,觉得也正常。”
我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手里的药。
这碗药里,我放了毒药。
只要他喝下去,不会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我一路逃亡本来就已经很艰难,绝对不能有其他变数。
少年沉默了半晌,扫过那碗药,然后眯起眼睛一笑,朝我道。
“好啊,那你把这碗药先喝下去。”
我的瞳孔骤然睁大,背脊攀上凉意。
他发现了。
甚至没来得及抽出藏在背后的匕首,腹间猛的袭来的疼痛先让我跪了下去。
少年懒懒垂下眼皮,漠然看着我,轻轻弯起唇角,像是看好戏般观赏我痛苦的表情。
“自作聪明。”
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冷汗从我的额角滚落,我瘫在地上,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地方,一直放在我胸口的玉佩掉落在地上,一声脆响。
这玉佩是我从随行嫁妆里拿出来,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捡起了玉佩。
少年一直静默冰冷的脸上微微一滞,双眼骤然眯起,片刻后突然笑了,眼中光芒明灭,晦暗不明。
然后疼痛就突然减轻消散。
我听见他意味不明的声音。
“算了,放过你了。”
......体会过子母蛊的厉害,我不敢再耍花样,老老实实熬了一碗药回来。
把药推给他,我面无表情开口。
“熬好了,喝吧。”
少年弯唇笑了笑,好整以暇看着我,隐隐约约带着点促狭。
“喂我喝。”
我万分无语,但碍于害怕惹怒他,只好放软语气。
“这位兄台,你应该可以自己喝吧,为什么要我喂呢?”
少年示意我看他的手臂,那上面有一道很深剑伤,看起来触目惊心,他装模作样垂下眼,语调哀戚。
“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手一点也抬不起来,喝不了药了,不知道这只手以后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
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叫南澈。”
出乎意料的好态度。
我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弄的一头雾水,和他对视了半晌,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我拿起舀了一勺药,吹了一下送到他的嘴边,示意他喝下去。
南澈从善如流张开嘴,褐色的药汁流入他艳色的唇,他咽下去,眉头立马皱起来。
“好苦。”
他嫌弃地偏过头,满是抗拒,“不喝了。”
我失笑,一瞬间觉得有点新奇,南澈居然也会像个孩子。
拿过一旁的果盘,我拨开一颗荔枝,送到他的嘴边,哄他,“吃点这个,立马就不苦了。”
南澈迟疑了片刻,微微张开唇,我把荔枝送进他的嘴里。
莹白的果肉汁水饱满,南澈牙齿稍稍用力,果肉被咬破,甜腻的汁水横溢在口腔之中。
刚想收回手,柔软的唇瓣却擦过我的指尖,似乎还有少年舌尖一闪而过的舔舐。
汹涌的夜色几乎是在那一刻抵达的,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朝我意味不明一笑。
“确实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