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清棠江贺言的其他类型小说《换亲后,落魄嫡女重生嫁权臣苏清棠江贺言全局》,由网络作家“三六久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心烫。”江贺言适时递去白布巾,“用这个拿。”苏清棠接过白布巾,裹住一个馒头拿出来放好,呼了呼手,接着将剩下的白胖馒头都放进盘子,盖上蒸笼,端起盘子便出了灶房。“慢点,不着急。”江贺言在她身后嘱咐。外边秋宁和江贺盈已在院子里支好小木桌,正在往桌上摆碗筷,两人一转头,就见苏清棠挂着笑,端着满满当当一盘馒头快步而来。秋宁欲伸手去接,苏清棠先她一步放上馒头,“还有粥呢,我再去端。”“不必了。”江贺言出现在几人身后,将一瓦罐粥放到桌上。粥里混杂了肉沫和青菜,热气腾腾,勺子轻轻一搅动,清香扑鼻,引人垂涎。苏清棠拉着秋宁坐下。江贺言给几人都盛好了粥。苏清棠舀起一勺浅尝,浓稠的粥入口即化,鲜美醇厚,味道确实不错,喝下去整个人都舒适不少。她看了一...
《换亲后,落魄嫡女重生嫁权臣苏清棠江贺言全局》精彩片段
“小心烫。”江贺言适时递去白布巾,“用这个拿。”
苏清棠接过白布巾,裹住一个馒头拿出来放好,呼了呼手,接着将剩下的白胖馒头都放进盘子,盖上蒸笼,端起盘子便出了灶房。
“慢点,不着急。”
江贺言在她身后嘱咐。
外边秋宁和江贺盈已在院子里支好小木桌,正在往桌上摆碗筷,两人一转头,就见苏清棠挂着笑,端着满满当当一盘馒头快步而来。
秋宁欲伸手去接,苏清棠先她一步放上馒头,“还有粥呢,我再去端。”
“不必了。”江贺言出现在几人身后,将一瓦罐粥放到桌上。
粥里混杂了肉沫和青菜,热气腾腾,勺子轻轻一搅动,清香扑鼻,引人垂涎。
苏清棠拉着秋宁坐下。
江贺言给几人都盛好了粥。
苏清棠舀起一勺浅尝,浓稠的粥入口即化,鲜美醇厚,味道确实不错,喝下去整个人都舒适不少。
她看了一眼周围几人,神情都和她大差不差。
但是,怎么觉得少了一个人。
“话说,怎不见小叔子?”苏清棠问了一句。
江贺盈捧着碗大口喝粥,闻言放下碗,抹了一下嘴,开口道:“二哥一大清早就上山打猎去了。”
苏清棠点点头,又看看慢条斯理啃馒头的江贺言,心中只觉怪异。
两兄弟,一个读书,一个打猎,相去甚远。
还有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妹妹。
一家人倒也挺和睦的。
“我平日不怎么拘着他们,家中规矩浅,他们自由惯了,只要不违背常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江贺言慢悠悠道。
苏清棠再次点了点头,原来是散养。
“等会儿我来洗碗吧。”她寻思着自己做些事为好。
“不用。”江贺言轻飘飘地拒绝,“清棠,你不必抢我的活儿干。”
苏清棠忍俊不禁,又问:“那日后夫君教我做饭?”
江贺言点头,“这倒可以。”
江贺盈咬着筷子,视线在两人间转了一圈,心说才成亲多久,就熟稔起来了?
大哥可从未对她这么好过。
她不满地又大喝一口粥。
几人早饭用至一半,门外来了客,客人约莫四五十年岁,人往暮年走,身形却健壮,精神头也好,走路步步生风。
“曾叔来了。”江贺言出门迎接。
曾叔?
苏清棠跟着放下碗筷,起身去院门。
这人她有所耳闻,姓曾名贵,以打铁为生,是这里远近闻名的铁匠,家中有一清丽文静的独女。
曾家与江家间只隔了一条小路,两家互通往来,邻里关系甚好,曾叔平日对江贺言兄妹三人颇有照顾,昨日坐高堂的,也是这位技艺精湛,精神抖擞的曾铁匠。
“昨儿个天晚,今早我给你们道喜来了。”曾贵声音洪亮,提着一篮筐鸡蛋,直往江贺言手中递,“真没想到,前些年还是青葱稚子,转眼间就是娶妻的人了,你既请了我当长辈,我就厚脸皮多说两句。”
“您说。”江贺言接下那一筐鸡蛋,客气道。
曾贵拍了拍他肩膀,眼神意味深长,“你如今有了妻,顾家才是最重要的,可莫要让枕边人寒了心。”
“我明白。”江贺言点头。
苏清棠站到他身旁,温婉笑道:“曾叔好。”
曾贵上下看了女子一眼,赞道:“大户人家的小姐,就这通身气度,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苏清棠刚想开口,陡然感觉到一道视线,灼热黏腻,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盯出个洞。
她不适地蹙眉,越过曾贵,去寻视线的来源,只见不远处的草丛边,站着一位藕荷色衣裙的女子。
女子蒲柳之姿,盈盈腰肢不堪一握,见苏清棠看过来,慌忙避开眼,身子往草丛里躲。
她自认为藏住了,但在苏清棠眼里,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苏清棠观女子气质,猜到她身份,正踟蹰是装作没看见,还是叫女子进来,江贺盈便抢先替自己解了困。
“曾叔叔,怎不见曾姐姐?她没来吗?”
“在后头。”曾贵转头,四处远望,面露疑惑,“奇了怪了,人早该来了才对。”
曾禹希自知躲不下去了,施施然从草丛后出来,走近给在场几人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江大哥,江妹妹,还有......江嫂子。”
她看向苏清棠,垂下眸,眼中极快地划过一丝敌意。
虽是一闪即逝,但仍被一直注意她的苏清棠捕捉到了。
苏清棠暗叹,啧啧,她有个大胆的猜测,若猜测为真,她自己倒不怕什么,怕只怕江贺言有麻烦了。
她想着,偷偷去瞧江贺言的神色。
江贺言手里仍拎着那筐鸡蛋,姿态闲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曾姐姐,都是自家人,你不要这么客气。”江贺盈搂过曾禹希的胳膊,眼珠骨碌碌一转,瞥向桌子上的馒头,亲热道:“曾姐姐你吃过早饭没?我去给你包几个馒头,刚出笼,热乎着呢。”
说完,没等她回答,兴冲冲地跑去装馒头了。
“希儿,你不是有话对你江大哥说么?”曾贵出声,打破了稍显凝滞的氛围。
“嗯,我是来贺喜的。”曾禹希低垂头,手里搅着帕子,不敢,更是不愿去看面前男子。
怎么会呢?
她倾慕了江大哥这般久,久到打从见第一次见面起,此后将近十年钟情于一人。
为何江大哥会突然娶了别人?
她从来都知晓苏江两家有婚约,但一早定的人选是江大哥的弟弟,那个五大三粗的猎户,如何就变了卦,成了江大哥娶妻?
多年来,她背着父亲努力学礼,认字,就为了能配得上江大哥。
可如今这一切,全毁了。
曾禹希情绪翻涌,几乎要落下泪来,冷不丁手上一重,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往她手里塞喜糖。
糖纸扎手,也扎了心。
她更是红了眼眶,泫然欲泣。
秋宁不解地端量着她。
这曾姑娘,如何就一副要哭的表情,难不成是喜极而泣?
江贺言面色如常,回了屋,再出来时,手上拿了一对白瓷瓶。
六月,草木葱郁。
京中人皆知,侍郎府要在同一日嫁两女,两位小姐皆是嫡出。
只不过一个高嫁,一个低嫁。
苏府双喜临门,往来宾客不绝,人人笑脸恭贺,热闹非凡,然而府中大多数人都聚集在大小姐的院子里,二小姐的院落与之相比,着实是冷清不少。
“秋宁,来给我梳妆吧。”
苏清棠放下木梳,打量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女子青丝披散,面容精致,一对柳叶眉,眉下的杏眸清澈干净,乍眼看甜美无害,但稍稍凝目时,却又透出一股不符年龄幽冷之色。
秋宁一边为她梳发,一边时不时看向镜子中的小姐。
嘴上小声嘟囔:“小姐自小乖巧懂事,又是府上幺女,按理说最是招人疼的,老爷他们却不懂珍惜,今日好歹也是小姐的大婚之日,怎么就......”
“秋宁。”苏清棠打断她的话,“他们不来才是最好,来了,免不了演一出假情假意,话里话外嘲讽一下,听得人厌烦,不如一个人清净自在。”
“小姐说的是。”秋宁认同点头。
她想起苏清落的作态,心底一阵恶寒,手上加快速度,为苏清棠挽好发髻,戴上凤冠,安慰道:“小姐要漂漂亮亮出嫁,而且依奴婢看,未来姑爷也是顶顶好的,是大小姐他们目光短浅,只知图一时富贵。”
“嗯。”苏清棠淡淡应。
那王府世子,别的不说,确是个风流性子,苏清落嫁过去,未必能见好。
便是好,怕也不能长久。
但眼下自己的夫君,目前还是个摸不透的。
苏清棠这会儿想着,秋宁出门探听了一圈,回来后脸色古怪。
“怎么了?”苏清棠问。
秋宁撅着嘴,“按风俗讲,接亲的人没来,新嫁娘应该不能出闺房,林夫人却坏了规矩,执意带大小姐去前院等,心急得很,好像生怕世子反悔,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这样啊。”苏清棠讽笑,“那我们也去前院看看。”
说罢,戴上红盖头,由秋宁牵着出了闺房,去往前院。
前院热热闹闹,众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中间身着红嫁衣的苏清落,恭贺声不绝于耳。
见苏清棠来了,人群静默一瞬,不到片刻,便重新嘈杂起来。
只是其中夹杂了几声奚落。
“那位是二小姐吧?啧啧,听说她嫁的是个其貌不扬的穷小子,后半生可毁喽。”
“苏侍郎怎会让二女儿嫁给这种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他两家早早便定下婚约,苏侍郎素来守信,定是要履约的,嫡长女何其尊贵,怎能嫁给此等粗鄙之人?就只能委屈嫡次女了。”
“怪也怪她倒霉,谁叫她不得侍郎喜爱,女子出嫁前以父为天,失了父亲的宠,可没好果子吃。”
“各有各的命吧。”
苏清落听到动静,心中暗暗得意。
大好的前途等着她呢,而那苏清棠,只配做地上的麻雀,自己脚下的烂泥。
声音传进苏清棠主仆耳里,秋宁不岔,狠狠朝她们啐了一口。苏清棠倒不觉得有什么,重活一世,她已然看淡了许多,比起前世背负的骂名,这些简直无关痛痒。
她向前走了几步,几位贵女见状收敛了一些,以扇掩口,偷着嬉笑。
苏清棠恍若未觉,隔着红绸,轻声问向苏清落:“姐姐,肚子还疼吗?”
“你胡说些什么!”苏清落一听这话,立时气急,情绪一激动,肚子好像又痛了起来。
贱人,不知往血燕里下了什么东西,害她整整腹泻一夜,至今没好全。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发作,勉力和善道:“多谢妹妹关心,妹妹,你嫁去以后,若是缺衣少食,记得跟娘家说。”
“那倒不必。”苏清棠波澜不惊,“夫君是有为之人,不会委屈了我,唯一不好的,便是后院清净,不比世子院子热闹。”
她话一说完,苏清落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这是在说世子后院姬妾多!
苏清落方想回怼,苏清棠却默默退后,不欲多加争辩。
周遭人见情况不对,纷纷聚在苏清落身边,好话说个不停。
苏清落才咽下一口气。
谁好谁坏早已明了,她是苏府嫡长女,爹爹的掌上明珠,未来的世子妃,才不会跟这贱人一般见识。
一角,苏清棠停步垂眸,眼前是大片的红绸,她心底明白,红绸外的这帮人,惯会捧高踩低。
只不过下一次见面,她们捧的是谁,踩的是谁,就未见分晓了。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敲锣打鼓,喜乐喧天,苏蕴忧心等待,林氏拉着女儿的手,一句句在她耳边小声嘱咐。
苏清落不耐烦地点头。
正在此时,小厮满面笑容前来报喜,跨过门槛迭声禀告:“老爷,夫人,迎亲队伍来了!”
“是哪家的?”苏蕴问。
“老爷,还能是哪家的,定是王府那边的。”林氏抢过话,喜不自禁,声音兴奋得颤抖,“王府家大业大,地处京城,自然是他们先来,我们清落是个有福的。”
“是呀,爹娘,快走吧。”苏清落隔着红缎面,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迫不及待想出府。
她脑海中已能预见外边的盛况。
若非是不能揭开盖头,她定要看看苏清棠的脸色,想必会十分令人舒心。
“小姐,你别着急,二姑爷不会误了时辰。”眼见大家翘首以盼,把自家小姐当空气,秋宁连忙安慰苏清棠。
“无事。他们早些走也好,吵得人腻烦。”
无人注意的角落,苏清棠懒懒打了个哈欠,只觉出来早了,江家不在京中,少说来的路程也要两三天,若是晚了她也能理解,倒是不急。
今生,她不求未来夫君能对她如何好,只求能够相互信赖,待目的达成后,若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便自请和离,一拍两散,未尝不是好法子。
苏清棠寻思着,乍起的鞭炮声猛然间拉回她的思绪。
想是新郎官进门了。
可奇怪的是,本该鼎沸的恭贺声却在此时安静下来。
怎么回事?
来了这么多宾客,没人愿意巴结王府世子?
苏清棠垂头,被红盖头遮挡的视线里,只看见一人脚踏皂靴,一步接一步,不偏不倚,沉稳而坚定地走向自己。
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道清润熟悉的声音响起。
“鄙人江贺言,前来迎娶苏家二小姐,愿与二小姐结秦晋之好,成连理之枝。”
说着,江贺言递出手,“娘子,可愿同我回去?”
竟是他先一步来?
苏清棠心中讶异,顺势搭上江贺言的手。
这双手骨节分明,一如既往的温暖有力,无端使人安心。
江贺言牵着苏清棠越过神色各异的众人,径自绕过喜娘,将人送上喜轿。
轿帘落下的那刻,苏清棠没忍住,悄悄揭开盖头抬眸看了一眼,这一眼,恰好对上江贺言漆黑透亮的眸子。
江贺言一身大红喜袍,轻轻一笑,转身上马。
轿帘全然落下,隔绝外界一切视线。
苏清棠放下盖头,抿抿唇,总觉得那笑里藏着一丝狡黠的意味。
“什么事?”江贺言开口问。
“公子,主上对您擅自迎娶苏家二小姐一事。”风竹斟酌了片刻,“不太满意。”
“不满意?”江贺言轻嗤,声音透着寒气,“那他是要我休妻,还是和离?”
风竹头皮发麻,“不敢,主上他......”
江贺言敛了寒意,闲闲道:“你与他说,江家与苏家早有婚约,若毁约,便是失信于人,对于婚事,我自有分寸,不必他老人家费心。至于上京的事,我答应他了。”
“是。”风竹转身欲走。
“等等。”江贺言叫住他。
风竹顿了一下,心中叫苦不迭,僵硬地转过身,抱拳,“公子还有何事要吩咐?”
江贺言笑了一下,“你同风影说,今日世子迎亲的事他做得很好,另外,后面三年,若无重要的事,不要来打扰我。”
风竹领命离开。
翌日,天蒙蒙亮。
苏清棠听见身侧一声响,猜想是江贺言起来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要跟着起来。
初醒的少女面颊红扑扑的,困意绵绵,眼睛只睁开一条缝,含着朦胧的水光。
江贺言掩去眸中暗色,按下她的身子,“困的话就再睡会儿。”
“我......”
苏清棠想说她得早起问安,耽搁了可不好,但猛然间记起,不对,她如今嫁入江家,上无公婆需要侍奉,下面的小叔子和小姑子都大了,无需人照料。
那她为何不多睡会儿?
想到这里,苏清棠当即倒下,一秒入睡。
江贺言不禁失笑,照例为她盖好被子,俯下身,动作轻柔地落下一个吻,而后推门出去。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秋宁端着水盆推门而入,却见自家小姐已经换好一身常服,发髻也给挽好了,正在束自己宽大的袖子。
“哎,小姐。”秋宁把水盆放到架子上,走近给苏清棠帮忙,“小姐,怎么不等奴婢来?”
苏清棠束好袖子,试试松紧,确定方便干事后才开口:“今时不同往日,我如今算不上什么小姐,总要习惯做事。日后你帮我打打下手就行。”
“可是......”
秋宁犹豫,她家小姐自小吃喝不愁,娇养着长大,怎会吃得了这种苦?若不是大小姐换亲,小姐高低也在大户人家享福。
察觉到秋宁的不满,苏清棠知道她想偏了,遂点了点她额头,安慰道:“秋宁,江家虽不如苏家富庶,但胜在没什么规矩,不必处处拘礼,也不用受闲气,反倒自在许多,有何不好?”
而且,她前世回京,一路上受过的苦,可比这多多了。
“小姐这么说也是。”秋宁叹了一口气,“希望日后姑爷能有所作为。”
“肯定会的。”
这一点她倒无比坚信。
二人说话间,伴随一阵敲门声,一道娇俏清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嫂子,你醒了没?天都大亮了!”
这声音属实不怎么客气。
苏清棠神色微动,听称呼,猜到了来人身份,应是江贺言的妹妹江贺盈。
苏清棠拿过帕子擦了擦脸,对秋宁吩咐:“去开门。”
秋宁依言从内打开门。
小姑娘毫无顾忌,当即蹦跳着进了门,倒把秋宁惊了惊,往后退开两步。
苏清棠循声看向江贺盈,来人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身浅蓝色布衣,圆脸圆眼,眼中亮晶晶的,娇憨讨喜,举手投足间皆是一股活泼劲儿。
“你就是我新嫂子?”
江贺盈目光好奇,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子。
“嗯。”苏清棠不轻不重地点头,腾出位置,温和笑道:“是小姑子吧,进来坐。”
江贺盈闻言也不别扭,直接坐到桌旁,单手托着脑袋,继续看向苏清棠。
来之前,她还以为新嫂子是个娇滴滴的小姐,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像县令的女儿一样喜欢惺惺作态,一点事便大呼小叫。
可今日看,好似跟她印象中不太相符。
新嫂子装束干净利落,说话也落落大方,江贺盈又看了两眼,心中疑惑,这人明明比她大不了几岁,却总显得端庄大气。
她愣神这会儿功夫,苏清棠给她拿了甜点蜜饯,摆在桌上。
“没什么好招待的,随意吃点吧。”
苏清棠看小丫头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心底倒觉得她可爱得紧,语气自然而然地温和。
江贺盈随手拿起一片蜜饯塞进嘴里,眼睛亮了亮。
很甜,不愧是城里的东西。
但光凭这个可收买不了她。
她理想中的嫂子,是曾叔叔家的姐姐,温柔娴静,心思细腻,拥有一手好厨艺,与哥哥简直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一对。
可惜被这个侍郎小姐捷足先登了。
江贺盈想到这里,没好气,也没再吃了,只道:“等会儿要吃早饭,甜的吃多了不好。”
“早饭?”苏清棠心下一惊,她竟忘了这事,问道:“妹妹,家中是何人掌厨?”
“还能有谁?”江贺宁白了她一眼,昂了昂头,语气有些许骄傲,“自然是大哥。”
是江贺言。
苏清棠寻思,一天不到,这位夫君又让自己意外了一次,不过江贺言父母早逝,很早就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重担,想来会的也比旁人多。
她如是想着,匆匆出了屋。
江家院子不大,而且一半的位置晾晒了草药,灶房位置显而易见,就在屋后,苏清棠疾步走了过去,正巧撞见江贺言在煮粥。
食物的香味钻进鼻腔。
水汽蒸腾,江贺言站在灶前,拿木勺搅动锅里的粥,见粥差不多好了,熟练拿起勺子,在锅沿边敲了敲,放到一旁碗里。
“可以起锅了。”
他自言自语一番,又转头看向来人,温润笑道:“来了?”
男子窄袖青衫,眉眼凝着水雾,像从画中走出的人。
苏清棠唏嘘不已,第一次觉得,换亲换对了,夫君不仅好看,还让她省心省力。
“还需要帮忙的吗?”她走近,略有些不好意思。
江贺言指指旁侧的蒸笼,“馒头好了。”
苏清棠点头,寻了一个大点的盘放在台子上,随后一手揭开蒸盖,顿时,热气扑面而来。
滴答——
山外雨渐止,水珠汇成水流,从洞穴岩壁处缓缓滴落,积成一小滩清亮的水洼。
苏清棠坐在水洼旁,在水珠落到第五滴时,她恍然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现下正处在逃婚的路上。
“小姐,有吃的了!”
清脆的声音传来,一个蓝衣小丫头撩起洞口垂挂的藤蔓,急步走近苏清棠,捧出怀里的果子,“奴婢在外摘了些野果子,小姐先将就着吃,等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赶路。”
“秋宁?”苏清棠怔怔望着眼前眉清目秀的小丫鬟。
前世她被苏家人沉塘,秋宁拼死护她,脱力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历历在目。
如今小丫鬟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失而复得感涌上心头,苏清棠一时激动难言,几近失声。
“奴婢在呢,小姐你......怎么了?”
秋宁皱眉,不解自家小姐双眼含泪,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当她饿狠了,赶忙把一个红透的果子塞进她手里,“小姐快吃,不酸的。”
苏清棠怔愣着点头,咬上一口果子,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面上恢复常色。
秋宁见状松了口气,心中暗暗自责,都怪她,一时不防让野猴子抢走了包袱,东西全没了,可把小姐给饿坏了。
苏清棠没注意秋宁的神色。
她稳下思绪,边咀嚼果子边回忆。
若她没记错,这是她逃出来的第三日。
她本是苏家嫡女,父亲是礼部侍郎。
母亲过世后,家中林姨娘愈发受宠,被父亲扶为正妻,而林氏的女儿苏清落,则由原本的庶女摇身一变成了苏府嫡长女,风光无限。
但林氏母女仍不知足,暗中撺掇父亲换亲,把本该属于她的王府婚事换给了苏清落。
而她则要代替苏清落嫁给一个传闻中五大三粗的莽汉。
她不甘,一意孤行计划逃出。
今日......
苏清棠抬眼望向洞外,苏家人会追过来,并借机污她名声,说她逃出去是为了私会外男。
一阵窸窸窣窣的草叶声打断苏清棠思绪。
其间伴随几道急促的人声。
“快找!肯定在这附近!”
“娘的,累死我了,找完收工。”
秋宁闻声惊慌地去拉苏清棠,“糟了,他们找来了!”
“不急。”苏清棠安抚性拍拍身旁人的手,站起身整理衣衫,目光望向远处,“我们回去。”
“回去?”秋宁一脸不可置信。
小姐和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来。
“秋宁,我有打算。”苏清棠声音平静,“我们包袱丢了,没钱没物,仅凭两个弱女子,即便逃出去,也只会成为任人宰割之辈,毫无反抗之力,苏家再怎么不当人,好歹也是一个庇护之所。”
上一世,她的确成功逃了出去,却被人贩子拐卖,送去极偏远的地方。
那几年,她为不受人玷污,划伤面容,装疯卖傻,费了大半条命才抵达苏府门外。
谁知苏家人认清她的第一眼,便立刻将她绑了,系上大石头沉塘。
只说她在外污了名节,败坏苏家门风,当以死谢罪。
曾经承诺爱护她一辈子的父亲,那时冷漠站在塘边,眼睁睁看着她沉浮挣扎。
林氏母女更是讥笑着瞧她。
“她还敢回来,怕不是还想着嫁人?可笑!幸亏她当初逃了,没结成亲事,谁知她那未婚夫竟在殿试一举高中状元,步步高升,她若是嫁了,还真是个享福的命。”
“娘,都怪你和爹看走了眼......”
“落儿,你和世子的婚事同样好,你当年嫁过去,京中哪个姑娘不艳羡?男人嘛,都是三妻四妾,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是那世子......唉,罢了!如今看见苏清棠死了,我心里算是好过不少。”
冰冷的池水裹挟全身,她沉下去的最后一眼,便是岸上两人得意的目光。
她毁了容,好不容易历经千难回来,苏家人二话不说就抓她去沉塘。
凭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却平白无故惨死!
未婚夫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又怎样?他日后既有能力考中状元,仅凭这一点,她可以嫁,放手一搏,往后翻盘未尝不可。
回忆戛然而止,苏清棠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出洞穴。
此时洞穴外已围满苏家派来的人。
为首的是林氏的贴身嬷嬷。
年约四五十的老嬷挥退四周家仆,上前两步,状似客气道:“哟,二小姐,可算是找到您了,您不守闺训,私自逃婚去会野男人,夫人和老爷可忧心着呢。”
徐嬷嬷脸上堆笑,心中不屑,林姨娘叫她出去寻人时,早已做好两全之策,寻不到,就由二小姐自生自灭,一个弱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若能寻到更好,私会外男的帽子一扣,保她下半生名声尽毁。
苏清棠闻言眉眼一弯,抱以同样的笑意道:“是山间风太大,把嬷嬷的脑子吹坏了?嬷嬷哪只眼睛看见我私会男人?”
她说着面色陡沉:“下人泼主子脏水,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呸!敢污蔑小姐,小心烂嘴皮子!”秋宁帮腔,气势汹汹跟着骂道。
“你!”徐嬷嬷又惊又疑,这素来温和的二小姐何时变得如此盛气凌人?
她心底发虚,面上仍道:“老奴是奉夫人之命来抓捕外男的,想必过不了多久......”
话未说完,一个清如泉流的声音传入几人中间。
“外男?鄙人带未婚妻出来散心,何时成外男了?”
莫名熟悉的声音。
苏清棠一怔,心口微微发紧,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手拂半人高的草叶,从山头一侧缓步走来。
杂草声簌簌,来人用木簪束发,长眉入鬓,目若点漆,站定时长身玉立于山间,哪怕只着一身简单布衣,也不掩清风朗月之姿。
“你是何人?”徐嬷嬷讶异,目露警惕之色。
“鄙人江贺言,苏家未来的二姑爷。”
江贺言说完,信步走至苏清棠身边,十分自然地执起她的手。
右手乍然被温暖有力的掌心包裹住,苏清棠略有些不适应,下意识挣了挣手,不料不仅挣不开,反而被握得更紧。
她疑惑地仰头。
江贺言侧头浅浅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食指在她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这一下,猛然将苏清棠拉回前世。
前世她从人贩子手里逃走,归京途中遇到一个同样落难的人,那时他们结伴而行,每每情况不对,那人便握住她的手,轻挠一下她手心,让她别慌。
当时他们混在难民堆里,每日身上脏兮兮的,她还未认清那人全貌,两人便走散了。
唯有这个小动作还记在心底。
可如今......苏清棠一头雾水,禁不住上下打量江贺言。
难不成他就是前世那人?
可他为何自称是自己的未婚夫?
传言中自己的未婚夫,不是个山野莽汉么?
“胡说!”徐嬷嬷怒道:“我虽没有见过未来二姑爷,但绝不是你这种模样,你究竟是谁?敢随便冒充姑爷?!”
“鄙人不喜见外人,平日都是家弟在外,家弟性情张扬,不拘小节,贵府怕不是弄错了人?”江贺言不慌不忙。
言外之意是苏家错把他弟弟当作了姑爷。
这下不仅是徐嬷嬷,连苏清棠也稍感错愕。
当真是弄错了人?
江贺言接着道:“诸位若不信,鄙人可同诸位一同前往苏府,顺带拜访未来岳丈。毕竟鄙人擅自带二小姐出来散心,又遇大雨封路,没能及时知会贵府,是该赔礼道歉。”
他说罢,望了望身旁还没反应过来的人。
不自觉露出一抹宠溺的笑。
幸好他重生后及时赶来,不然真要让未来小妻子受委屈了。
前世便是晚了一步,让苏家人得逞,害死了他的小未婚妻。
江贺言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抬眼依旧是温雅笑意:“老人家,您看如何?”
“好,那就一道回去!”徐嬷嬷当下做出决定。
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真是假。
一行人回身往山下走,山路泥泞湿滑,一路上,江贺言小心护着苏清棠前行,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不会显得过分逾越,又能确保苏清棠不会摔倒。
苏清棠几次想开口,但见江贺言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也保持沉默。
罢了,日后有的是时间问清楚。
秋宁跟在他们身后默默感慨,若这人真是小姐的未婚夫,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雨停后几人行程很快,翌日就到达苏府。
苏清棠甫一下马车,便见一个杏色衣裙的女子两步并做一步朝自己走来,离的近了,只见女子黛眉轻蹙,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关切之色。
“妹妹,你不想嫁可以和姐姐说,怎么一个人和外人跑了?快快进来。”
熟悉的话,熟悉的作态。
苏清棠冷笑,她这位好姐姐,人前人美心善的模样,还真是万年不变。
“那姐姐,我不愿嫁,你能把亲事换回来不?”
“这......”苏清落面露难色:“这是爹爹的决定,姐姐我也做不了主。”
倒挺会推卸责任,苏清棠想。
她话音刚落,一阵马儿的嘶鸣声响起,江贺言翻身下马,站在几步开外。
苏清落顿时眼睛一亮,眸中滑过一道惊艳之色,很快像是明白什么,揶揄道:“妹妹的眼光不错,找来这样一位年轻俊朗的公子。”
再好看有什么用,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男人。
“这要多亏了姐姐。”苏清棠笑。
“我?”
“他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苏清落一瞬间瞪大了眼,满眼不相信,“妹妹在开玩笑吧。”
苏清棠摇摇头,刚想开口,就见府里的王管事急匆匆出来,快步走至江贺言身前,恭敬道:“公子,老爷请您单独去书房见一面。”
江贺言点头,随王管事一同进府,与苏清棠擦肩而过时,微露出笑意。
苏清棠回以笑。
若真是个勾引贵女的外男,早就被人打出去了,不可能被爹爹请去单独见。
苏清落眼望着江贺言进府,双手绞着帕子,脸色像吞了苍蝇般难看,莫非传闻有假?
怎么会?那岂不是便宜了苏清棠?
“姐姐傻站在外面作甚?”苏清棠越过她跨入苏府大门,回头好意提醒道:“作为一位好姐姐,这时候不应该替妹妹高兴?若姐姐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徐嬷嬷。”
她说罢,径自回了院。
独留苏清落站在原地生闷气。
临近黄昏,江贺言从书房出来,向苏家老爷苏蕴辞行,苏蕴什么也没说,当是默认了江贺言未来女婿的身份。
临行前,江贺言将一个锦盒塞给苏清棠。
“本是单独给你的聘礼,如何用随你。”
苏清棠面色纠结,想着还是推拒一下为好。
江贺言猜到了她的心思,先一步笑道:“不必推拒,也不用多问,待大婚之夜,我一一说与你听。”
苏清棠大方道谢,目送他离开。
这一生,从一开始就偏离轨迹。
她仔细回想过,现在这时候她还没与江贺言有过交集。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好。
除非是有目的在身。
他想接近自己攀附住苏家这棵大树?
但直觉告诉自己江贺言不是这种人,况且,今生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山中?
诸多疑问背后,一个大胆的想法缓缓冒出。
苏清棠拿着锦盒往回走,太乱了,不如先睡一觉再说。
她一心回去休息,谁料路上撞见林氏母女谈话。
林氏站在假山后,一袭浅紫色长裙,发间宝石钗子晃人,保养得宜,年逾三十依旧风韵犹存。
“落儿,你安心等着嫁人就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娘。”苏清落挽着林氏的胳膊,语气不耐,“可是这和原先预想的不一样,不是说苏清棠的未婚夫是个目不识丁的莽汉?如何就......”
“好好好,是为娘的错。”林氏狐疑地看着女儿,试探性问一句,“你莫不是动心了?”
“我......”苏清落别过头,话锋一转:“虽说王府世子心悦女儿,但他已经有两房姬妾......”
“胡闹!”林氏声色俱厉,“今日来的那人,不过皮相好,说到底还不是个穷酸小子,哪及世子半分尊贵?你嫁去就是世子妃,未来的王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谁人不敬着你?反观苏清棠,她要是嫁了,时日一久,迟早沦为无知村妇。”
她语重心长,“落儿啊,孰轻孰重,你要分的清。”
沦为无知村妇?
苏清棠暗自发笑,还未嫁人,林氏就急着下定论?未免太早了点。
“娘,我知道了。”苏清落似有所悟,拉着林氏衣袖撒娇,“方才是女儿糊涂了。”
林氏正欲点头,一个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
“母亲和姐姐在说什么?”
苏清棠突然冒出头。
苏清落吓了一跳,面上维持不住,指着她喊:“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不过是途经这里,好奇来问问,如何就成偷听了?”苏清棠无奈摇头,说的理直气壮。
“母亲在和你姐姐闲话家常。”林氏上前一步解围,挂上一贯的笑,“清棠的未婚夫一表人才,可喜可贺。”
“不及姐姐的夫婿。”苏清棠客气回。
苏清落一听这话,愈加得意,有意无意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连串的玉镯珠串,语气透着淡淡的忧烦。
“近来世子遣人送来了不少东西,搁着怕落灰,戴着又属实太多了点。”
好没品的炫耀。
苏清棠无言,接她的话道:“那不如扔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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