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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养成的佞臣皇子不可能这么粘人顾青芝左成渝全局

竹书罄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顾青芝刚出屋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灰麻布衣的大汉蹲在门口啃着烧饼。香气从他身上飘出来,见顾青芝出来,他吓了一跳,急忙把手中的油纸包往怀里塞,胡乱抹了两下嘴,站起身讪笑地看着她。“嘿嘿,小兄弟,我就是早上没吃饱,你能不能不告诉咱们主子?”顾青芝刚才忙着对付侍卫长,实在对他没什么印象,一时间没想起他是谁。大汉看出了她的迷惑,自我介绍道:“我是吴方,也是侍卫,刚来的。”顾青芝这才点了点头:“我叫顾青之。”算是打过招呼,她刚想走,谁知吴方却跟了上来。“诶!顾老弟,听你说你昨晚就来了,咱们主子煞气那事儿是不是真的啊?到底会不会死人啊?”“信则有,不信则无。”顾青芝随口说。“要我说啊,哪有那么邪乎,咱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说是不是啊。”他懒散地说着话,...

主角:顾青芝左成渝   更新:2025-01-23 17: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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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青芝左成渝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我养成的佞臣皇子不可能这么粘人顾青芝左成渝全局》,由网络作家“竹书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青芝刚出屋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灰麻布衣的大汉蹲在门口啃着烧饼。香气从他身上飘出来,见顾青芝出来,他吓了一跳,急忙把手中的油纸包往怀里塞,胡乱抹了两下嘴,站起身讪笑地看着她。“嘿嘿,小兄弟,我就是早上没吃饱,你能不能不告诉咱们主子?”顾青芝刚才忙着对付侍卫长,实在对他没什么印象,一时间没想起他是谁。大汉看出了她的迷惑,自我介绍道:“我是吴方,也是侍卫,刚来的。”顾青芝这才点了点头:“我叫顾青之。”算是打过招呼,她刚想走,谁知吴方却跟了上来。“诶!顾老弟,听你说你昨晚就来了,咱们主子煞气那事儿是不是真的啊?到底会不会死人啊?”“信则有,不信则无。”顾青芝随口说。“要我说啊,哪有那么邪乎,咱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说是不是啊。”他懒散地说着话,...

《重生:我养成的佞臣皇子不可能这么粘人顾青芝左成渝全局》精彩片段

顾青芝刚出屋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灰麻布衣的大汉蹲在门口啃着烧饼。
香气从他身上飘出来,见顾青芝出来,他吓了一跳,急忙把手中的油纸包往怀里塞,胡乱抹了两下嘴,站起身讪笑地看着她。
“嘿嘿,小兄弟,我就是早上没吃饱,你能不能不告诉咱们主子?”
顾青芝刚才忙着对付侍卫长,实在对他没什么印象,一时间没想起他是谁。
大汉看出了她的迷惑,自我介绍道:“我是吴方,也是侍卫,刚来的。”
顾青芝这才点了点头:“我叫顾青之。”
算是打过招呼,她刚想走,谁知吴方却跟了上来。
“诶!顾老弟,听你说你昨晚就来了,咱们主子煞气那事儿是不是真的啊?到底会不会死人啊?”
“信则有,不信则无。”顾青芝随口说。
“要我说啊,哪有那么邪乎,咱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说是不是啊。”
他懒散地说着话,热络地伸手想搭顾青芝的肩膀。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何况顾青芝与他不熟,一个闪身灵活躲过。
“呦呵?有两下子啊!”吴方虎口的茧子证明他也是个习武的,看得出顾青芝有些身法。
“诶你师从何处啊?刚才那是什么招式,教教我呗?”
这人还真是自来熟,居然打探起她来了。
顾青芝被他缠得有些烦闷,还是停下脚步回过头:“吴侍卫,殿下屋外不能没人看守,劳烦你了。”
吴方似乎没听出她的话头,一拍脑门:“哦对!我得回去了!”
顾青芝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什么长舒了口气。
刁仆倒也不见得,或许只是不知分寸而已吧。
别院不大,走几步就能到厨房。
顾青芝刚到门口就听到两名婢女百无聊赖地坐在厨房里嗑着瓜子闲聊天。
“唉,倒了大霉了,被分来伺候那个小煞星,居然还有个倒霉蛋贴身伺候他,想想就恶心。”名叫纤蔓的婢女说着。
“我看那侍卫年纪挺轻,怎么脑子这么不好使啊。”一旁的纤玫倒了一手瓜子皮,又从桌上拿了些嗑起来。
“啧啧,估计过不了几天他就得遭大难,咱们可得离他远点,真是造孽呦!”
顾青芝不是个喜欢听墙角的人,更对于她们这些背后嚼人舌根的没什么好感,没等她们再说什么就大步走进去。
两人知道她方才肯定听到了,面色上有些尴尬,见她过来都本能地丢下瓜子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躲远了些。
“二位姑娘,殿下该用膳了,快些准备吧。”顾青芝无意与她们亲近,只是告知一声。
两个婢女相视了一眼,似乎通了什么意见,纤蔓率先为难地看着她:“小侍卫,我们只是洒扫打杂的,要不你再去找找秋江,秋虹两位姐姐?”
纤玫也在一旁帮腔:“我们俩粗蠢愚笨的,做不出什么好饭菜,怕不小心冲撞殿下。”
这明显是推托之词,顾青芝很明白,她微微冷下脸,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殿下该用膳了,你们还是尽快吧。”
没想到,这句话却激怒了两人。
“你当你是相府总管啊?我们都说了不是伺候殿下的人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纤蔓黛眉微竖,两手掐腰,显然是有些不悦。
好一手倒打一耙。
顾青芝轻睨了她一眼道:“是确实如此,还是有所避讳,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两人当然知道她是在暗讽她们刚才说的话,当下装不下去了。
纤玫一翻白眼,双手环臂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姿态:“我们哪里说得不对吗?他本来就是煞星,此事京都人人皆知。”
纤蔓也点点头:“就是,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见到个皇子就上赶着巴结?”
纤玫听她这话一笑,点指着顾青芝的方向嘲讽道:“我看倒是你要多留点心,即便他赏赐你万贯家财,就怕你没命花。”
“万贯家财?”纤蔓揶揄着这四个字,几乎要忍不住嗤笑,“你看看他现在这副德行,能吃口饱饭已经是左相大人对他最大的宽容了吧!”
顾青芝握了握拳,冷冷地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虽然强不凌弱,但她真的很想给她们一人一拳。
她思量了一下,不能因为她大清早跟人闹起来,让孩子吃不上饭吧?
忍了又忍才止住打人的冲动,她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抬眼看向两人道:“我天生命硬,就不劳二位费心了。”
纤玫纤蔓两人鄙夷地看着她,都觉得这侍卫八成是脑子坏了。
“既然如此,你们就把炉灶烧起来吧。”
顾青芝不再与她们争辩,她本以为这样已经算是做出了让步,两位摆着大小姐谱的婢女也该满意了,可她还是低估了她们刻薄的程度。
两人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望着她道:“使唤我们?你也想得太美了吧!你不是命硬嘛,要是怕那小煞星饿死,你就自己做吧!”
“就是,反正你也喜欢捧他的臭脚,为他做饭他还不得惦着你的好,想要什么都双手奉给你啊!”
又羞辱了顾青芝一番,两人心满意足地端着瓜子离开了厨房,又不知上哪个角落嚼人舌根去了。
顾青芝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暗骂这两个长舌妇终于走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挽起衣袖就干。
不就是做饭吗?真以为她顾青芝不会?
封斩夜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前,怔怔地望着窗外,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的一幕。
他到底为什么突然说要留下的话呢?自己又为何要莫名其妙地答应?
他的衣服上是什么味道?闻起来倒是十分清新。
还有他怀里有些微凉,却十分柔软,让人莫名地感觉安稳自在。
算了,以后不会有触碰了。
他甩了甩头不愿再想,心里却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令人烦躁。
正在此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米香飘进鼻腔,屋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纤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封斩夜抬起眼睛,却见顾青芝双手托着盘子,站在门口看着他。
“早饭有些耽搁了,望殿下恕罪。”
顾青芝并没有把厨房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反而若无其事地走进来,将手中的饭菜放在桌上。
封斩夜偷眼去看,是一碗清粥,一碟小菜。
菜品十分简单,并不像是婢女准备的,倒像是他曾听说过寻常百姓家里吃的饭菜。
“这是......”
封斩夜抬头去看顾青芝的脸,心中大致已经猜到了早膳的来源。
“尝尝?”
顾青芝把饭菜推到他面前,看了看他缠着纱布的双手,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
入口是米本身的清香,配上一点调味,就已经是简单的美味。
米粥是暖的,小菜也是暖的,此刻少年的心也是暖的。

绕过屏风,封斩夜正抽着鼻涕,小脸红扑扑的,一副刚刚睡醒的慵懒姿态,双眼微微眯着,看起来还有些迷糊。
“殿下醒了。”
封斩夜头发睡得有些凌乱,顺着他点头的动作一丝一丝垂下来,恰好挡在脸前。
日光下看,他的皮肤极白,像是没见过太阳一般,衬上这如瀑的黑发,宛若绘卷里走出的画中仙。
如此小的年纪就有这么一副秀美的皮囊,连女子都要艳羡,也怪不得上一世有关于端王的流言传得总是快上许多。
“我......阿嚏!”
还没来得及说话,封斩夜的鼻子先痒起来,带着他整个身子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殿下昨夜受了凉,先喝口热水。”顾青芝把准备好的茶壶端到榻前,为封斩夜倒上一杯。
环顾四周,看着与昨晚截然不同的环境,封斩夜捧着手中刷洗得锃亮的茶盏迟疑地问:“你不会......真的打算留在这里吧?”
“是。”
顾青芝斩钉截铁地点头。
为了报仇,她当然是认真的。
“可是......”封斩夜话还没说完,却被屋外嘈杂的声音打断。
两人皆是一阵疑惑,就听到屋门被大力拉开,一老妇人突然闯进来,站在门口大声嚷嚷。
“殿下起了没有啊,左相大人分派了婢子小厮来,让您出来过目。”
老妇人十分不耐烦,对着皇子言语间却没有半点恭敬,探头往屋内望了望,却像是忌讳什么,不肯踏进屋中一步。
封斩夜下床,顾青芝跟着他绕过屏风走到门口,屋外屈指可数的就站了那么几个人。
见着封斩夜完好无损站在面前,老妇人明显面色一黑,后退两步站到门外,随即转头看到一旁的顾青芝,张口就喊。
“来人啊!侍卫长!”
一个佩着长刀的彪形大汉形似慌张地跑过来,这人顾青芝有些印象,好像是相府北院的侍卫长。
上一世她深夜拜访左相父子时,总能碰到他吆五喝六地带着一群狐朋狗友醉酒而归。
“棋若姑姑,怎么了?是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此时他脸上的神色比山上的猴子更丰富,那张故作惊恐的脸似乎随时预备好大叫“端王遇害,封锁别院”。
看到完好的封斩夜他愣了愣,在老妇人的暗示下反应了半天,才满脸鄙夷地看向顾青芝,点指她问:“你是什么人?”
顾青芝既有胆量冒充侍卫,自是不怕的。
她跪在封斩夜身侧低头恭顺道:“属下是昨天新入府的侍卫,因见着有贼人潜入别院,所以留下保护端王殿下安全。”
“新来的?你是哪个院的?报上名来!”侍卫长满脸的鄙夷,顾青芝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属下叫顾青芝,是被侍卫统领分派到北院的。”
顾青芝不紧不慢地回答,似乎全然没有撞了枪口的自知。
“胡说八道!昨日北院只有一名新侍卫入府,你当我傻吗?”
果不其然,侍卫长想也不想就拆穿了她。
“属下是夜间被侍卫统领分配到这里的。”顾青芝抬眼对上侍卫长,故意将“夜间”二字咬得很重。
这句话,常人听上去觉不出什么来,可侍卫长该知道,这在相府实则是一种暗号。
“夜间侍卫”,都是与相府有往来的刺客的保护衣,上一世顾青芝每每拜见左相时,与看门的侍卫都是这么说的。
侍卫长听了这话,转眼就变了态度,自家主子的人,他可不敢招惹。
他挠了挠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噢!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是我忘了。”
棋若姑姑只管后院,看看顾青芝,又看看侍卫长,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侍卫长冲着她挤眉弄眼,她嫌恶地拿着手帕半捂住嘴,翻了个白眼。
“既是误会,那便算了,还有一件要紧事。”说着,她伸手点指院子里歪歪斜斜站着的几人。
“三殿下,这是左相大人吩咐我为您挑选的奴仆,因着咱们陛下叫您反省,我想着还是一切从简的好,总共婢子四人,小厮四人,侍卫一人,新用奴仆不听管教,还得您自己多花些功夫调理。”
“哦对了,侍卫统领特让我与您说一声,别院外已经派了两队府军交替巡逻,还望您谨慎言行,不要外出,否则陛下知道了定是罚得更重。”
顾青芝料到封斩夜在相府的日子不会好过,可她确实没料到都能欺负到明面上来。
棋若姑姑这话说白了就是人不多,不好用,不仅要禁足,还要监视,故意的。
顾青芝偷偷去看封斩夜的表情,却见他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姑姑有话可以直说,不必如此针对。”
“三殿下这是哪的话,您这身上的煞气哪是我等常人能消受得起的?不让您出去也是为了您好,就这些个人还都是算命先生说过命格子不弱的呢。”
棋若姑姑明里暗里戳着封斩夜的脊梁骨。
“那你今日回去可要当心了。”封斩夜双手掐得死死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老妇人。
顾青芝看得直肉疼,昨日为他上的药膏是白瞎了。
棋若姑姑听完这话脸上几乎挂不住笑,瘪着嘴角向封斩夜作揖,“人我已经带到了,就不打扰殿下了。”
说完她便快步离开,一溜烟就回主府去了。
顾青芝签了身契盖了手印,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麻烦,她将“顾青芝”刻意写为了“顾青之”,侍卫长看也不看便收起身契,也离开了。
见人走了,封斩夜方才还强硬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下来,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用力关上房门,回到里屋躺下,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终于安静下来了,屋里又只剩下主仆二人。
顾青芝看得出封斩夜的低落,可她本就不怎么会安慰人,挠挠头走到榻前戳了戳被子。
“饿了吗?”
“没有,别管我。”被子里的声音有气无力,闷闷的。
“哦。”
得,这是又闹脾气了。
“那要不要吃饭?”顾青芝再次试探。
“都说了别管我,你听不懂吗?”
封斩夜不耐烦地露出半个小脑袋,蹙眉瞪着她。
顾青芝撇撇嘴,屋外却莫名传来一阵烧饼的香味,不知是谁家飘过来的。
只听被子里某个部位隐约传来“咕噜”一声,嗯,是饿了。
“真的?”
顾青芝眯眼,看着那张白瓷小脸瞬间变红。
“说了不饿就是不饿。”
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嘴硬啊。
顾青芝抬脚就走,刚到门口,封斩夜的声音又传过来。
“你去哪啊?”
“叫婢女给你做饭!”

顾青芝正午又送了些饭菜给封斩夜,熬了药给他喝下。
几个小厮婢女依旧不见人影,她回来随便收拾出来一间屋子蒙头就睡到傍晚。
梦中她又回到淹死那夜,被无边无际的水吞没,直到窒息方才惊醒,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
换值的时辰差不多到了,她洗了把脸清醒一下,才去了后堂。
别院虽然破旧了,但也曾精心修缮过,院里有一汪水池,池边有座小巧的亭子,旁边是一棵恣意生长的黄栌。
秋日里的黄栌叶子泛着微红,夕阳垂在亭上,少年一袭白衣,虽然周身沾染着余晖,却浸透着点点萧瑟。
封斩夜察觉到了有人站在门口,回过头来,眼眸里暗淡疏离,像是凝着化不开的坚冰。
晚膳是另外两位婢女秋江,秋虹准备的,自然是比顾青芝做的精致百倍,早就由吴方侍奉他用过了。
顾青芝站在一旁又陪了他一小会,太阳就彻底落了下去。
“殿下是否要沐浴?”
顾青芝提前烧了热水,这会儿水要开了,她便提醒一句。
封斩夜点了点头道:“也好。”
看着他往偏房走,顾青芝就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口,封斩夜却不让她进去了。
“我自己能行,你在外面等我。”
少年有所避讳地迅速关了门,警惕地把她堵在外面。
顾青芝虽然有些不放心,却也没有反驳他,倚在门边道:“我就候在外面,殿下有什么需要记得叫我。”
封斩夜并不是因为害羞,他从前一直生活在宫里,身边也有侍奉的人,可不少人因为他身上的煞气而死,还是小心为好。
褪下衣衫,将巾布披在身上,封斩夜顺着木凳爬到浴桶边上,脚趾刚触到水面,他就闪电般收了回来,好烫!
他下意识地想伸出双手撑住桶边,好让脚能快点逃离水面。
可这么一急却忘了手上有伤,水泡被压到的同时痛感顺着手掌传到脑中,剧烈的胀痛让他脚下没法再保持平稳。
木凳突然翻倒,他的额角顺势磕在木桶上。
“咚”的一声,巨大的声响充斥了整个屋子。
封斩夜被磕得眼冒金星,整个头脑都发懵,疼得瞬间眼泪就出来了。
站在屋外的顾青芝自然也听到了,她本就不放心,当即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你怎么了?”
隔着一扇屏风,顾青芝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浴桶旁有个人影,无法辨认出确切的情况,她只好边出声询问,边往里走。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封斩夜捂着瞬间红起来的额头,急忙出声训斥,可他越是想强装镇定,声音就越是抖个不停。
顾青芝听出了他的不对劲,并不打算再听他的话,三步并作两步从屏风后绕了过来。
看到眼眶通红,捂着额头瞪她的少年时,顾青芝有些哭笑不得,但也随即明白这是磕着了。
“让我看看。”
她伸手要去拉封斩夜的胳膊,身体也向他靠过来。
谁知封斩夜却像是突然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猛地挥开手臂,嘴里大吼着:“你别碰我!”
情急之下他一把将顾青芝推开,抱着自己缩得更靠后了些。
手伤疼得发麻,额角也火辣辣的,封斩夜冷得不住颤抖,倒吸着凉气靠在结了薄薄一层蜘蛛网的墙上。
顾青芝被莫名其妙推了一把,心中生起一股无名火,头一次觉得这小孩实在不识好歹,顾风平小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带。
英眉蹙在一起,她严肃地问:“到底为什么不让我碰?”
“你就这么想死吗?我身上有煞气,早说过不要碰我,你是聋了吗?”
少年的声音有些哑了,他倔强地梗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他知道自己刚才言行有些过分,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负煞气,眼前的人却就是不当回事。
“昨夜我就抱过你了,你见我死了没有?”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他的手腕,眼泪落下,他看清了面前人的脸,正对上那双墨玉一般的深邃眼瞳。
顾青芝的眼里像是藏着漩涡,让他一不小心就整个陷了进去。
少年微微发怔,“可是......”
“煞气没有那么可怕,我也不会死的,相信我。”
没有丝毫动摇的眼神,坚定的话语,好似有着什么特殊的力量牵引着他。
“可你若是死了呢?”
想起从前因侍奉他而死的那些人,封斩夜还是有些挣扎。
“那不如就打个赌,赌我一定能活着。”
顾青芝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从她手心处传来的温度并不暖,却让人心神安宁,无比放心。
“乖,别哭了,让我看看伤哪了。”
顾青芝柔声哄着封斩夜,为他抹掉眼泪,终于把他的手从额头上移开。
好在是磕得并不重,也只是皮肤被桶边划出了一道红肿。
她伸手替他试了水温,烫手,怪不得会磕着。
她又往桶里加了几瓢凉水,摸着温度终于合适了,才扶着他进桶里。
水雾氤氲,随着热气升腾,屋里的温度渐渐升高。
封斩夜难为情地举着双手,浑身的皮肤被蒸得白里泛着粉红,四肢都纤细无比,肩背也单薄看着娇弱,带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顾青芝站在他身后替他淋洗,一双细长的手捏着巾布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擦拭。
宫中的太监们都对他避之不及,不愿有任何接触,除了母妃他还是初次被人如此照顾,封斩夜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不过他心里也在庆幸,好在顾侍卫是个男子,若他是女子,自己恐怕现在已经羞得满脸通红了。
顾青芝倒是没想那么多,自己也不是没在年幼的时候照顾过弟弟,顾风平如今也有十四岁了,这些事情她做起来还是轻车熟路的。
“殿下以后还是多吃些。”
她手上换了水瓢淋水,抓着他皮包骨的胳膊,嘴里随便叨咕了一句。
封斩夜一下红了耳根,这下即便顾侍卫是男子他也不得不害羞了,这人竟然在背后认认真真地观察他。
“你......你擦背就擦背,看我干什么?”
封斩夜本就粉扑扑的小脸红得像是一朵春花,支支吾吾地缩了缩身子,拈着手指夺过巾布盖在自己身前的水上。
顾青芝听出他这是害羞了,故意佯装不懂问他:“不看怎么擦呢?”
封斩夜一下被噎住了,小脸憋得更加通红。
顾青芝心里暗笑,小不点,这么不禁逗,长大了可怎么娶媳妇。
封斩夜虽然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却也知道她方才是在逗自己,看着她转到身前来为自己清洗胳膊,心底起了个坏主意。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屋子,褪下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摒起呼吸一点一点对着镜子撕下粘在后背上的束胸布条。
布条一缕一缕掉在地上,每一片都殷着鲜血,白皙的后背上是一道道翻起的皮肉,上面还零星沾有鞭子落地带起的沙土。
她本就清瘦,那伤口但凡再深一点都能看见脊骨了。
她取出顾风平另为她准备的一瓶外伤药粉,咬着衣袖一点一点撒在后背的伤口上。
钻心蚀骨的疼,她却仍能面无表情,只单纯地觉得这一天过得好累。
或许是已经麻木了,她总觉得这些算不得什么,至少相比死过一次的痛,这些都太轻微了。
正当她感慨时,门口有脚步声响起,她眼疾手快捞过破碎的衣服穿在身上,转眼去看,背后的门已经被推开。
昏暗的烛光被风吹得摇曳,映出门口站着的小小身影,却辨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只有瞬间,但封斩夜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瘦弱白净的背上遍布的鞭痕。
一条一条血迹几乎蜿蜒到她的腰间,让他不免倒抽了一口气,只是那绽开的皮肉泛着不像是男子一般的柔嫩红肿。
“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没睡?”顾青芝问了一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转过来面对他。
少年心中说不出的复杂,一言不发地走过来。
顾青芝被他盯得心里毛毛的,试探地问:“怎么了?”
“疼吗?”他红着眼睛望着她,半晌才问出一句话。
很明显少年进门那一刹看到了她背上的伤口。
顾青芝打起精神摇头,“不疼。”
“你骗人!我都看到血了!”
他眼角红红的,那双秀美的眸子里映着的她,一张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可面上却仍装得像没事人一样。
“我明明可以帮你说话,你到底为什么要自愿受罚?”
封斩夜紧紧攥着拳头,直到刚刚他才被柳嬷嬷放出来,他实在想不通顾青芝为什么这么做。
顾青芝叫他回去,他不理解,吴方把他带走,他也不理解,就连柳嬷嬷为何要把他锁在屋中,他都不理解。
明明或许他阻挠就可以避免皮肉之苦,为什么这些人全都默许了认罚的做法?
他连着想了两个时辰只觉得脑袋越想越乱,只能不停地否定自己,柳嬷嬷刚刚把他放出来,他就冲到这里当面问她。
“左成然的剑是我折断的,我自然要受罚。”
顾青芝顶着疼得发麻的后背耐心向他解释。
“可他们只是一队侍卫!只要我......”封斩夜的话还没说完却被顾青芝打断。
“你可有想过,是谁给了他们权利?”
封斩夜怔了片刻,回想起宴席上发生的一切,随即就有了答案。
“左成渝?”
见顾青芝点头,他隐约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
“我在宴席上打了左家人的脸面,左成渝自然要找我讨要回来,即便这次你能替我拦下来,以后他也只会报复得更厉害。”
顾青芝一面说着,一面拉过封斩夜的手腕将他带到自己身前,一圈圈解开缠在他手上的绷带。
“与其一直防着,不如让他如愿,如此一来至少不用日日担惊受怕。”
她拾起一旁打湿的巾布,替他把长势良好的疤痕周围擦拭干净,又薄薄涂了一层药。
“可你都被打成这样了......”
封斩夜已然明白顾青芝的意思,垂下头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双手。
“殿下日后处事,务必先想清楚其中缘由,千万不要因为怕眼前受屈,就做出影响大局,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她正井井有条地忙活,手背上倏地落下一滴水渍。
顾青芝抬头去看,封斩夜的眼眶里不知何时已经噙满眼泪。
“你不该这么帮我的。”
少年抬眸看着她,鼻子酸涩,眼泪不住地顺着稚嫩的脸颊往下掉。
顾侍卫待他的好,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可他会受罚,说到底是因为自己。
顾青芝轻轻抹掉他脸上的眼泪,声音更柔了几分。
“好了,别哭了,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欺负小孩罢了,今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顾青芝的指尖微凉,封斩夜却在这样的温度下慢慢安下心来,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别过脸不再让她触碰。
“以后你还是少与我接触为好,谁也说不清,这次到底是不是因为我身上的煞气影响了你。”
顾青芝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也不知道这小孩脑回路怎么长的,她这一顿劝说下来竟让他得到这样匪夷所思的答案。
“再这样下去你离死也不远了。”
封斩夜张嘴又补一刀。
好小子,还带这样咒人的。
不碰就不碰,顾青芝脾气上来了,把巾布铺平自顾自擦起手上残留的药膏来。
两人一时间陷入尴尬的沉默,还是柳嬷嬷进来才打破了屋子里的气氛。
“三殿下,我就知道你得来这儿,这么夜的,披风也不穿一件,风寒还没好利索再冻坏了可怎么办?”
老妇人披着衣服,手中端着一个碗,胳膊上还挎着封斩夜的披风。
顾青芝见了本想去接一把,却被柳嬷嬷叫住。
“坐着坐着,不用帮我!”她随即将碗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顾青芝才看清碗里是香气四溢的热粥。
“小顾侍卫,我知道你今日受了些皮肉之苦,还没吃晚饭吧,我为你熬了枣粥,补补气血也是好的。”
“多谢嬷嬷挂念。”顾青芝心中一暖。
柳嬷嬷摆摆手,一边将披风递给封斩夜,一边说:“害,举手之劳罢了。倒是你,伤得重不重啊?需不需要寻个大夫来瞧瞧?”
老妇人神色担忧,说的并非假话,顾青芝不想让她过于担心,只好把伤往轻了说。
“没事,也就破了点皮,几天就好了。”
封斩夜听了皱着眉转头看她,顾青芝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实情。
少年瘪瘪嘴,把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下去。
柳嬷嬷点点头:“那就好。吴方说了,今夜他替你值守,你就好好休息吧。”
“那我明日白天再与他换值。”
“你也不要太过勉强,若是觉得不适多休养几天也行。”
柳嬷嬷关照完顾青芝,转眼看向一旁的封斩夜,看他样子平静也知道,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殿下,夜深了,还是不要打搅小顾侍卫养伤,您也该睡觉了。”
封斩夜看过顾青芝的后背,虽然依旧担心,但顾青芝刚刚才瞒过柳嬷嬷,若是自己留下,她难免起疑,只好随柳嬷嬷回后堂。
走在路上,少年一路思索,也清楚了顾侍卫的确单纯地想帮助他,就如他自己所说,只是觉得他可怜罢了。
但是,为什么每次与顾青芝有所接触他就能很快安心呢?他回想起方才,指尖摩挲过的地方还残留着药膏的苦味,发觉自己似乎很享受被她那样捧着脸。
想到这,他的耳朵越来越红,还好夜色够浓,不易察觉。
两人走后,顾青芝终于艰难地给自己上完药,累得趴倒在床榻上,没过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看来,这次受罚是值得的,至少未来的大腿看上去是记住了。

封斩夜吃过饭,顾青芝与吴方商定了早晚换值,熬了一夜,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如此昼伏夜出的生活她早已习惯,不过当下她还不是很困,思前想后还有很多事要做,最重要的就是确认弟弟还活着。
方才棋若姑姑说过院外有府军巡逻,不过好在只有两队,总是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顾青芝为了不惹麻烦,选择从偏僻处翻墙出去,只消一会她便到了梧桐巷。
梧桐巷,如其名字一般,巷口种着一棵硕大的老梧桐。
别看巷口热闹非凡,孩童四处玩耍,一派祥和,进到里头却能碰着许多衣着怪异的人,有的蒙着面,有的戴了面具,有的干脆拿斗笠将自己全身都罩起来。
这里是顾青芝姐弟俩的住处,也是整个京都的刺客活跃的地界。
她并没有回家,而是熟稔地迅速转到一条无名的小巷,顺着巷尾断头路的墙根爬进一间院子里。
这里是长义赌坊的后院。
顾风平今日会为长义赌坊的老板上门问诊,而这里,就是统领所有京都刺客之处。
前院人声鼎沸的赌场丝毫影响不了此处的安宁。
坐在院中的秦老头闭眼品茶,一个温和谦逊的十四岁少年端坐在他身边,忙着给他手上生的疮上药。
老头精神矍铄,耳朵很灵,顾青芝这种练家子的脚步声他都能听得出来。
“丫头,有正道儿你不走,我这后墙又惹你了?”
顾青芝本以为自己能扮作平常的神态,可那年轻的背影与雨夜被杀死的景象重合时,她还是忍不住喉头哽咽。
看到顾风平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她心里五味杂陈。
“愣着干嘛,快过来帮我一下。”听见秦老头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她一眼,一切如常。
顾青芝这才回过神来,走到他身边帮他递些药膏。
不多时顾风平就把老头手上的疮处理得妥帖。
“秦老板,一日一次换药即可。姐,我在外头等你。”
顾风平自然知道顾青芝找秦老头是为着正事,说了医嘱他就识趣地出了院子。
“你姐弟俩能同时出现也真是少见。”秦老头“嘿嘿”一笑打趣道。
顾青芝平复了心情,并没接茬,而是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在秦老头对面,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结钱。”
她直入主题,掏出昨日的那沓田契扔在石桌上。
老头抬手招呼一旁的伙计,伙计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到顾青芝面前,却被她按下。
“等会儿,钱不用给,卖我些情报。”
“呦!你何故还来我这买情报?你师父渊颉那老头让你给气死了?”
老头斜着眼睛挑了她一眼,却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
“你不必拿话挤兑我,直说你肯不肯卖。”
顾青芝也不是吃素的,她十六岁时做刺客已经有几年了,也给这老头贡献了不少钱,且师父与他相熟,自然没有那么多客套。
“‘兰舟’的生意当然是要做的,不然你一个不高兴,我岂不是成了刀下亡魂?”
看着老人笑嘻嘻地把钱袋向自己怀里拢了拢,顾青芝也不再多跟他废话,直接说出了她的要求。
“近日有一位渝州刺史要来京都述职,帮我留意他的动向。”
上一世的今天,顾青芝与他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时这位渝州刺史是左相交代给她的第一个刺杀目标。
如今一切重来,顾青芝虽回绝了他们的招揽,但她不敢保证上一世她所刺杀之人就能平安无事,为了掌握那对父子的罪证,她自然要查。
“此事不难,用不了那么多银子,剩下的钱......”秦老头喝到茶叶,咂着嘴吐出来,双眼带着精明的褶子笑眯眯地搓搓手。
“你留一半,剩下的带给渊颉。”顾青芝知道,即便是说了,秦老头那一份也多半会让他拿去救助梧桐巷的穷苦妇孺。
这老头就是如此,好好一个地头蛇偏让他做了慈善。
“好说。”老头高兴地一口答应。
顾青芝没再在长义赌坊逗留,而是跟着顾风平回了医馆。
顾风平钻进后堂端了两碗糖水和麻花出来,姐弟俩坐在药柜子前吃着。
寻常人家这样的景象或许常见,对于这姐弟二人却是少有的安宁时光。
“说吧,跟我过来是又受了什么伤?还是药膏用完了,抑或是又要我义务救人啊?”
顾风平吃完拍拍手上的麻花渣滓,起身整理起他的药箱子来。
顾青芝啃着酥脆的麻花,头一次软下语气开口:“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不信。”
顾风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否定了她。
也不怪顾风平不相信,上一世她一直都很忙,自从做了刺客开始就没怎么顾及过他。
说起来顾风平或许纯是靠自己长大的,她做刺客总是受伤,他就自己拿了主意跑到医馆里当学徒,她连他何时学会做这些小零嘴的都不知道。
顾青芝明白,她总是十天半个月不着家,姐弟关系大抵也就这样了,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能确认顾风平是安全的对她来说就知足了。
想起相府别院里还有个小病秧子,就向顾风平讨起药来。
“那你给我拿两副治风寒的药吧。”
“嗯,这就对味了。”
顾风平随口咕哝一句,踩着板凳上药柜子前翻弄起来,包了三大包药塞到顾青芝怀里。
“一日三次,每日一包。”
随后又在自己的药箱子里翻找了一通,掏出一棵长相古怪,散发着刺鼻苦味的药草。
“这个!好东西!我费好大劲从山顶上摘的,大雾天半夜才冒出土来。这玩意儿治鼻塞一绝,不舒服了就闻几下。”
看着顾风平双眼冒出金光,顾青芝就知道没好事,迟疑着伸手接过来。
“这又是你自己研习的药材,拿我试验呢?可能又会出现头晕恶心的症状?”
“不不,这个我自己试过了,别看它味道不好闻,实在管用。”顾风平为了证明药材靠谱,还专门自己凑上去嗅了嗅。
顾青芝看他生龙活虎的,半信半疑地将草药包起来塞进怀里,自我安慰这玩意甭管有没有用,至少值钱。
亲弟弟冒死大雾天上山采的,就这么白给了,倒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眼看着快要晌午了,顾青芝算着时间自己也该回去了。
离开之前她没忍住还是提醒了他一声,若是遇到什么事可以去相府别院找她,惹得顾风平一脸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随口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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